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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极度愤怒,还差点破了音:“岂有此理,成何体统!究竟是谁,是谁让她喝成这般模样?”

他大步上前,用力拍打院门:“开门,都给本相滚出来说清楚!夫人今夜去了何处?与谁饮酒?”

然而,院内一片死寂,唯有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回应着他的怒火。那两扇门如同焊死了一般,纹丝不动。

他,堂堂一国宰相,竟在自己府邸的后院,结结实实地吃了一个闭门羹。

此刻,院内,陈岚早已被扶到榻上,沉沉睡去,对此一无所知。下令闭门谢客的,是她的心腹大丫鬟瑞珠。她心中虽惧,却更知利害。

瑞珠听着门外相爷的怒喝,面沉如水,对一众噤若寒蝉的仆役低声道:“都把嘴闭严实了,谁也不许开门。夫人醉成这样,若开了门,相爷盛怒之下追问起来,我们是说还是不说?难道要把三爷和三奶奶供出去?届时相爷再杀去松涛院问罪,局面更不可收拾。眼下,只能先当这‘缩头乌龟’,一切等夫人明日酒醒再作计较!”

门外的裴鸿儒,面对这死一般的寂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遭遇。他纵横朝堂数十年,便是面对天子责难、政敌攻讦,也从未受过如此羞辱。如今竟在自家内宅,被一群丫鬟婆子挡在门外,真是倒反天罡,滑天下之大稽。

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对着紧闭的院门重重一跺脚,拂袖而去,月色下踉跄的背影,显得既愤怒又有几分狼狈。

与此同时,松涛院那边,早有机灵的小厮,将梧桐苑门口的动静飞报回来。

夫妻二人听罢,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脖子,面面相觑。

裴知鹤轻咳一声:“娘子,时辰不早,明日还需用功,不如早些安歇?”

严令蘅从善如流,立刻点头:“夫君说的是,今日也乏了,是该睡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此时不溜,更待何时?难道要等着裴相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找上门来兴师问罪吗?

于是,松涛院的院门迅速关上,还叮嘱了守门人,谁叫也不许开,小夫妻俩极有默契地一同当了“逃兵”。由于太过焦虑,只能把一身蛮力用在床上,让自己彻底沉浸在情欲里,把这些担忧全都抛之脑后。

内室里,衣衫凌乱地散落在地。裴知鹤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仿佛要将彼此揉进骨血里,带着一种急切,试图用身体的炽热,驱散心底那份无处安放的焦虑。

他的吻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落在她的唇上、颈间,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在确认彼此的存在。严令蘅仰头承接着,指尖深深陷入他紧绷的脊背,在情潮翻涌的间隙,理智却如鬼魅般悄然浮现。

意乱情迷间,她脑中地闪过一个念头,担忧地蹙起眉,气息不稳地在他耳边断断续续道:“你、你说公爹回去后,会不会越想越气,叫、叫一群小厮……去把梧桐苑的门、给撞开?然后过来抓拿我们质问?”

这句话如同冰水淋头,把裴知鹤给冻住了,高涨的热情险些溃散。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带着一丝无奈的恼火,手臂抱得更紧,将她的惊呼与未尽的话语都堵回了喉咙深处。他吻住她的唇,带着一种近乎惩罚的意味,也带着更深沉的需索。

“别想,不许想……”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却更似一种轻柔的祈求。

或许正是因为这把悬而未落的“刀”,让两人更加投入和激动。汗水浸湿了锦褥,发丝纠缠在一起。

这个夜晚,裴相府的后院,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诡异宁静。

第56章 056 裴相喝醉 又醉一个。

严令蘅与两位嫂嫂, 一早便候在寿康院门外。

三人被丫鬟请进正厅时,只见裴老夫人已端坐主位,面色却不似往日平和, 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阴郁。

陈岚罕见地未到,梧桐苑只派了个小丫鬟来告假,说是夫人昨夜偶感不适。老夫人听罢, 只随意摆了摆手让人退下, 并未如往常般追问或表示不满。她的心思,显然不在此处。

下首坐着的三人对视一眼,赵兰溪和李玉娇都面露担忧,毕竟陈岚请安那是风雨无阻,偶感风寒都能过来, 让老夫人挑不出错儿来, 今日直接不来了, 只怕是出了大事儿。

昨晚梧桐苑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想不知道都难,裴鸿儒这个一家之主, 被关在门外, 硬是没让进去,还把他气得跳脚。而今早婆母也直接告假不出, 不知道这夫妻俩要闹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

他们这些晚辈根本不敢过问,倒是老太爷和老夫人这两位长辈能管,可他们俩如今正怄气斗法呢, 完全顾不上。

严令蘅倒是立刻低下头,降低存在感。

哎,下回真不能跟婆母一起喝酒了,也没人告诉她, 陈岚喝醉了会如此胆大妄为。倒不是她不支持陈岚反抗,而是目前还没能彻底整治裴相,还把她和裴知鹤牵连进去,就不美了。

请安过后,老夫人并未像平常一样让孙媳们闲话几句便散去,而是将目光淡淡地扫过厅堂一角,直接下了命令。

“染夏,”老夫人的语气森冷,带着几分不容置疑,“愣着做什么?没见三位奶奶都来了,还不去把刚沏的云雾茶端来敬上,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此言一出,厅内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众人这才惊觉,角落里站着的不是寻常丫鬟,而是那位老太爷近来看重的“心头好”。

严令蘅轻轻蹙眉,与两位嫂嫂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她们皆知,染夏二字在寿康院曾是禁忌。老夫人此前因她气病,养病期间根本不许她近前,阖院上下无人敢提。如今老夫人病愈,这“心头刺”便又成了她首要的磋磨对象。

只见一个身着水绿色比甲,身形纤细的丫鬟,低眉顺眼地应了声“是”,端着茶盘碎步上前。她动作恭谨,姿态卑微。

染夏正要为赵兰溪斟茶,主位上的老夫人却忽然冷声道:“茶盏要端稳,水线要细而不断,这般毛手毛脚,如何伺候得好老太爷?”

染夏手一抖,连忙跪下:“奴婢知错。”

“起来吧,”老夫人语气淡漠,“这点规矩都学不好,莫非是仗着有人撑腰,便不将我这老婆子放在眼里了?重来。”

“是。”染夏憋着一口气,重新开始斟茶。

实际上她之前能在裴知鹤面前伺候,还是一等大丫鬟,规矩上丝毫不差,但是老夫人就是故意要磋磨她,所以无论怎么做都能跳出错儿来。

等轮到给严令蘅看茶时,老夫人又开口了。

“仔细着点,这位可是你昔日的主子,莫要失了礼数,平白让人笑话我们裴家规矩不严。”她这语气慢悠悠的,话却着实不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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