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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下我一个人......”

周围人不约而同地没再阻拦她,四下响起压抑的啜泣声。

永远无法再得到回应的陶静侧脸贴在他胸膛,泪水模糊中看见角落里的保洁在收拾宾客桌,以待下一场葬礼。

桌上白色纸杯里泡着褐色茶水,有的在冒热气,有的还温着,也有的凉透了,皆被一一倒进沥水桶。

桶上的茶叶渣堆积得越来越高,陶静倏然睁大眼起身推开人群。

她抓起白色地毯旁挂着带有陆炡名字挽联的花圈,用力地摔在检察官身上。

架子碰掉了他的眼镜,砸破了眉角,黄色和白色的菊花瓣碎了一地,陶静指着他怒喊:“你怎么有脸来这里,你给我滚,滚出去——”

廖雪鸣从背后抱住陶静,小陈则挡住陆炡的半个身子,含泪:“静姐,静姐,你......”

劝人大度的话,她难以启齿。

小王拽住陶静的胳膊,“姐你先冷静,这是灵堂——”

“你叫我怎么冷静!”她双目通红地嘶吼,充满恨意的眼神瞪着陆炡:“景阳本来该在出差回来的飞机上,为什么会出现在高速公路,在服务区出了事!他怎么走的,到底是不是意外,你心里没有数吗?!”

她胸前剧烈起伏,眼泪一刻也没停过:“位高权重的陆检察官啊,婴儿填饱肚子的奶粉,成年人难以企及的工作,老年人等着救命的床位,你的一句话,多少人赶着上前帮你。但你有没有想过,别人的一句话,也能要了普通人的命!”

“你一句升职转正,景阳他就该把命都交出去吗!来日你丰功伟绩的一笔,他墓碑上的一行字,却是普通人痛苦挣扎的一生啊,你明白吗,你这样的人怎么能明白——”

“不是的静姐,不是的......”小陈哭着摇头,她回想起林景阳那晚在车里诉说梦想时的模样,想到在海边他许愿时妥协垂下的手,哽咽道:“成为检察官是林哥的梦想,他做出这样的选择,是为了他的梦想......”

听到这话,陶静哭着笑了,重复:“梦想?”

她不再挣开廖雪鸣的怀抱,渐渐平静下来。

冰冷愤恨的视线扫过小陈,定格在陆炡脸上,苍白渗血的唇瓣翕动:“人活着,可以叫梦想。死了,那叫遗愿。”

始终沉默的陆炡抬手抹了下眼皮的血,俯身捡起镜片摔裂的眼镜,重新架回鼻梁。

在所有人震惊的视线中,他双膝跪地,朝林景阳的遗体,朝林母磕了一个头,尔后起身走出告别厅。

自林景阳葬礼结束后的十余天,廖雪鸣没再见过陆炡。

电话无法接通,发出去的消息未读,敲门也无人回应。

陶静因精神状态不佳,马主任给她休了假期。并按照她的意愿调去后勤岗,不再做迎宾师。

在招聘到新人之前,廖雪鸣暂时接替了一部分职务。

繁杂忙碌的工作不允许他过多的去想林景阳的事,去想陆炡的事。

一转眼到了除夕,和往年不同,廖雪鸣身边没了魏执岩,没了陶静。

在老廖去世后的这些年,又独身一人在遗体美容室加班,面对一具在阖家团圆的年夜因心肌梗塞骤然离世的遗体。

入殓结束,用白色衾单将逝者盖好。

廖雪鸣回办公室拿换洗衣服去洗澡,等回来看到屋里的灯又亮起。

用毛巾擦着头发的手一顿,他快步走过去推开门。

正见小王在桌前把保温桶的粥倒进碗里,手边一盘水饺冒着热气。

“......王哥,你怎么来了?”

“你嫂子知道大过年的你还在加班,饭都不让我吃,饺子一出锅就赶紧让我开车送过来。”

小王笑着招呼他:“这个点洗澡冷不冷?赶紧过来喝口热粥,你嫂子在砂锅里熬的,可香。”

廖雪鸣轻声说着谢谢,将毛巾搭在颈间走过去。

小王顺手喂了他一口,“怎么样,好吃不?”

他乖乖地点头,咽下去:“好吃。”

“好吃就都吃了,饺子别剩下。”

“......我会吃完的,王哥你赶紧回家吧,家里人都等着你了。”

“廖啊,哥等着你,等着你吃完再走。”

小王拉开椅子坐下,握着鼠标点开春晚直播,空寂屋子有了热闹声响。

廖雪鸣鼻尖忽地酸涩,坐在对面低头大口大口地嚼。

“你吃慢点。”小王笑,无奈道:“让我把这个小品看完行不?”

等吃完最后一个饺子,廖雪鸣用纸巾擦了擦嘴,抬头对上他一双泛红的眼。

小王轻咳一声,偏过头用手背蹭了下眼:“没事,就是......”

沉默几秒,他又瞧着廖雪鸣,声音哑了些许:“就是觉得,王哥好久没见你笑过了。”

闻言,廖雪鸣垂眼,随后牵起唇角,对他笑了笑。

小王使劲揉了揉他潮乎乎的头发,没再说话。

此时手机震动两声,廖雪鸣几乎是跑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等看到是运营商节日祝福短信后,他抿起唇角。

指腹点开与陆炡的消息框,“新年快乐”四个字依旧是未读。

小王隔着桌子问,“等谁消息呢,这么着急?”

廖雪鸣摇头。

安静须臾,他又问:“你和陆检......”

廖雪鸣依旧摇头。

刚想放下手机,又响起铃声,这次是“小陈姐姐”的来电。

车停在检署家属院的楼房前,小王按开门锁,看向后视镜:“我就不陪你进去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廖雪鸣应声,让他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

目送小王的车消失在家属院拐角,廖雪鸣转身走进单元楼。

停住脚站在黑灰色门前,廖雪鸣抬起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如果不是在老家的小陈实在不放心,给自己打了刚才那通电话。他还不知道原来在联系不上陆炡的这段时间,他同样地也没去检署上班。

楼道里的感应灯灭了,在黑暗中眼前闪过那封尸检报告,闪过林景阳的遗容,闪过崩溃的陶静和跪地的陆炡......

攥紧的手心冒出冷汗,但廖雪鸣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了。

他没有再自欺欺人的敲门,得不到回应后转身离开,而是直接输入了密码。

轻快的电子音后,门开了。

还没进到玄关,便被浓烈的酒臭味冲得下意识挡住鼻子。

顺手摸到墙上开关,灯亮起的一瞬间,廖雪鸣错愕地看着眼前场景。

原本空旷干净的屋子被酒瓶堆满,淌出的酒液干涸在地板,洇出扭曲怪异的痕迹。

“......陆炡?”

回应他的只有楼外除夕夜的炮竹声,被厚重窗帘遮住光亮后宛如阵阵闷雷。

卧室门没关,一隅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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