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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开陈希英绑在小臂上的防护带时,看到一条红绳编就的手链安然无恙地缠在他手腕上。在医官要求下,陈希英只得解开手链,绑在了姜柳银腕骨上。姜柳银躺在病床上,昏睡着,另一个医官在给他缝合胸口的伤。
押运车驶入一条漆黑的隧道,待到天光大亮时,只见修建在崖壁旁边的公路紧邻海洋,洛培德江就在这里流泻入海,造就了一道靛蓝的三角形港湾。枯黄的山冈伸出一条长臂,形成岬角,海风在港湾上空肆虐。蓝色的巡洋舰散发着一股寒气,扬起白帆的驳船停泊在靠近沙滩的码头里,汽笛在港口里沉重地呻吟。
陈希英正在思考着安放在教堂圆塔里的炸弹为何没有爆炸,陆道清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他的心脏怦怦直跳,他知道这通电话就代表有些事情还没完。
“我在迪克蒙克大酒店里击毙了两个恐怖分子,一个是努尔特的雇佣兵,还有一个是叛变的幽灵战机飞行员,看样子他们正打算重演岑斐农一案。有证据表明是核弹,恐怖分子运了一枚核弹到这里来,他们要在这儿引爆它!”陆道清在哄闹的杂音里说,“核弹的具体位置我们还未确定,有东西在干扰我们的核武器侦察无人机和雷达监测装置。”
“我知道教堂上的炸弹为什么没有爆炸了。”陈希英怔愣了一瞬后立即探身往车窗外看去,“戴麟不会弄出这么大动静,否则总统早就吓跑了。他要请君入瓮。”
“什么?我听不清你在说什么!听着,现在城里发生了两起汽车爆炸事件,一起在国立花园,一起在酒店楼下!警察都在往爆炸现场赶,防暴队已经把这个房间封住了,准备盘查我们!”
护送押运车的车队正在一道岬角处拐弯,公路气派十足地横亘在海面上,到处是白色的光亮,甚至人的眼睛都被晃得生疼。陈希英抓住壁板上的栏杆,从坐在身旁的特警腰上取下望远镜架在眼睛前对准了海港另一头。他在视野里看见了无数林立的高楼,江上立满船只,而在他目力所及之处,洛培德大桥模糊得好似一道白色的痕迹。
近处,新区港口里传来阵阵浑厚的汽笛,山一般的巨轮鸣响着巨人特有的鼻音,在宽阔的海面上尽情驰骋。陈希英扫视着港口,一排排橙黄色的起重机机械地上下抬动着,把堆积如山的货物从甲板上卸下来,或者运上去。他反复观察着这座掩映在雾霭和阳光中的海岸城市,在心里飞快地做出判断。最后,他在来往船只的倩影中发现了“索菲亚”号。
“TA-20POLEMARCHS,雷达屏蔽系统。反无人机防御系统……热核武器。”
教堂楼顶的情形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陈希英仔细回想着他发射火箭弹时看到的景象:他看到直升机转过方向准备离开,紧接着火箭弹呼啸而出打中了机身,强烈的爆炸冲击波将他抛了起来,燠热的烈火则冲天而起,急煎煎地往四面八方迸射开去。而就在爆炸的那一瞬间,陈希英的余光里瞥见有个黑色的人影出现在直升机背后,绕过飞机从顶层的楼道口走了下去。
陈希英在这一瞬想明白了一切。
“总统什么时候到?”
陆道清看了眼表:“大概半小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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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望远镜还给警察,起身走到病床旁边去,姜柳银胸前的伤口被钉上了,他刚从昏睡中醒来。陈希英握住他的手,俯身注视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银子,我得走了。”
姜柳银闻言一下子抓紧了手指,将陈希英的手牢牢握在掌心里,抬起脖子靠近他问道:“你要去哪里?事情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还有点小事要去收尾。”陈希英捏住他的手,俯身在姜柳银额头上吻了一下,“戴麟非死不可,只要他活着,我们就永无宁日。”
“你打算怎么做?”
“去做我该做的。”
“我要在哪儿等你?”
“车队会把你送到军事基地,然后祖国的飞机就会把你接走。回国后他们将送你去医院疗伤,之后你就去找姐姐,我把银子拜托给她照顾了。”
“你什么时候回家?”
陈希英停顿了一下,用拇指轻轻抚摸着姜柳银的脸颊,擦过他脸上紧绷绷的、干燥细洁的皮肤。姜柳银颤抖着手,强忍眼泪不让它们流出来,目不转睛地谛视着陈希英的脸庞。之后,陈希英倾身在他眼睑上吻了吻,把他的手牵过去按在胸膛上:“日落西山的时候我就回家。”
说完他松开手,最后看了姜柳银一眼,再扭过头捞起架在旁边的枪背在背上,姜柳银含着热泪沉默着目送他跳下车厢。陈希英下车后站在公路上回头望了姜柳银一眼,只是这一眼,就让他浑身战栗,一种摧心剖肝的剧痛刺入了他的骨髓,好像要把他整个儿劈开。那么多人来到他身边,可他记得最清楚的不过就那么几个,一合上眼,他就能栩栩如生地看到他们,觉得自己已是在数难逃!
*
港口里,“索菲亚”号启碇出航。这艘货船吹响汽笛后便缓缓离开泊位,驶入了波平如镜的大海里,船首破开一条条白浪,好似在耕耘田垄。戴麟披着御寒的风衣站在刚清洗过的湿漉漉甲板上,手里夹着一根点燃的雪茄,遥望着越来越远去的城市,从容不迫地嗅闻清新、湿润、弥漫着浓烈的海水气息的空气。
“我一生都在执行暴力。”戴麟抽了一口雪茄,站在寒飕飕的船头对旁边的师兆印说,“有人说我早该收手了,但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我越接近暴力,我就觉得自己自由得多。这是人的天性,从两万年前的岩洞下挖出来的人类遗骸中,就有一个矛箭头嵌在肋骨里。”
师兆印看着好似天空一般开阔的海面,在水天相接的地方竖立着舰船的桅杆。他拉起衣领护住脖子,扭头看了戴麟一眼,说:“你知道‘飞天遁地’这部电影吗?我不喜欢结局。”
“他们现在都以为我死了,不过这样也挺好。等埋在大桥底下江水里的那颗核弹爆炸了,这座城市化为废墟,谁还会来追究我是死是活呢?”
戴麟报以微笑,反复抽吸着雪茄,任海风把燃起来的烟雾撕扯成一条条玉带。过了会儿后雪茄烧完了,戴麟将它掷入水中,垂着睫毛看它被浪花扑打个不停,问:“时间到了吗?”
“快到了,还有五分钟他们就将经过大桥。”
风吹着舱板上垂挂的蒲席,发出笃笃的声响。戴麟掉过身子,扶着栏杆走下舷梯,下到船舱里去。他走到最下面的舱室,旋开一扇铁门上的拧阀,将沉重的门板往里推开了一些。黑森森的船舱里堆满了货箱,红色的警示灯镶嵌在舱壁上,戴麟从狭窄的走道中穿过去,按亮了尽头处的一盏照明灯。一扇未上锁栅栏门横在面前,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