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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姜柳银紧了下脖子,别开视线,装出一副淡漠的样子笑了笑。

“你这几天都回来得很晚,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陈希英拎着洒水壶,低头看着那些晶莹的水珠倾泻到泥土里。

姜柳银踩了下鞋跟,侧过脸去眺望着房檐上的明月,它冷光四射,看起来寒气森森。姜柳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摇摇头,面带忧郁地回答:“是有难题,但不是工作上的事,是其他事。”

陈希英没说什么,也没有问,他没有刻意去挨近姜柳银。一丛芦荟长得翠绿肥厚,一掐就能掐出汁水。他俩沉默了一会儿,姜柳银问:“你呢?你平时也在车间里待到很晚才离开。”

“我跟你一样,也遇到了一些难以解决的问题。我这些天一直在疑惑、在思考,实话说,都有点魂不守舍了。”他说着自顾自笑了起来,摊开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停顿了片刻后,陈希英有点儿走神。姜柳银朝他走过去了几步,低头注视着白如素帛的瓷盆里那株莲座状的植物,提醒他:“希英,水浇得太多了。土都湿透了,芦荟不需要吃这么多水。”

陈希英这才回过神,他连忙停止浇水,把水壶拎了起来。塑料壶抖动了一下,一串水珠洒到了姜柳银的衣服上,陈希英忙道了歉,然后去帮他掸干净。姜柳银拍了拍衣袖,未作多言,立在一旁看陈希英把花盆用几块石子垫起来,好让浇下去的水能从花盆的底部的小孔流出去,免得积水烂根。

“芦荟长得真好。”姜柳银笑着说,眼里有了点神采,“什么花到了你手上都会变得富有生机,好像常开不败似的。”

“其实我没有养过什么花,种得好不过是花儿们顽强、争气。”

姜柳银抿着嘴唇没说话,但陈希英看得出来他有话要说,便起了个头:“你是不是想问什么?”

“没有,就是自己想想而已。”姜柳银碾了下脚尖,他的漆皮皮鞋经过一整天的奔波,蒙上了一层灰扑扑的尘土,“好吧,我就是想问……你说你以前家里养了很多花,被照顾得很好,是你前妻照顾的对吧?”

陈希英没料到他会说这个,擦干净手指后走过去挨在栏杆旁边,与姜柳银仅一步之遥。隔了一会儿才给出肯定的回答:“是的,你没猜错,是我前妻。”

“她真好。”姜柳银过了很久才开口说,他跟陈希英一样撑在栏杆上,扣着双手顶住拇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说起你前妻的。”

姜柳银心中燃起了嫉妒之火,连他自己都为此感到惊讶。他忽然感悟到自己才26岁,如今他对陈希英的态度起了变化,是因为他爱上了陈希英,为他而生妒意。

“没事,都过去很久了。新生活早该开始了,不是吗?”陈希英耸了耸肩,垂着睫毛扳动自己的手指,“人死万事休。”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么回事。姜柳银默默地注视着他,心有灵犀般看出了陈希英平静外表下的忧伤。此时一弯皓月衔在檐边,黑夜敞亮得一眼就能望见极远处的盐科拉山脉,望见山脉顶端连绵不绝的顶顶雪冠,此景美丽得已非笔墨所能形容。轻柔的月光好似水帘般泼洒到他们身上,姜柳银不禁靠近了陈希英,抵住了他的肩膀,张开手臂揽住他的肩膀拍了拍。

陈希英瞥见姜柳银的左手食指上包着创可贴,忍不住问他:“手上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受的伤?”

姜柳银满不在乎地勾了勾食指,伸开五指给陈希英看:“就今天弄的。我去跟设计组的人验收实物,在测量一张预制板的时候,钢卷尺没拉紧便猛地收了回去,然后就割开了手指。”

“注意安全。”陈希英托着他又长又直的手指说,“右手现在还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挺好的,恢复得不错,只不过留下了一条醒目的疤痕。”姜柳银翻开右手,伸直手指,让掌心在月光下完全显露出来。一条横斜的伤疤突兀地分裂了手掌,看起来有些古怪。

陈希英凝视了那条疤痕好一会儿,心里却揪得紧紧的,抬起手来轻轻地抚摸着伤痕。姜柳银的心房随着陈希英的抚摸颤动得越来越厉害了,他脸上发热,忙慌慌张张地将手收了回去。陈希英见他这样也不强求,只是说:“不要让手掌受冻,如果到了冬天就记得戴保暖的手套,不然很痛的。”

“知道了,谢谢你。”姜柳银笑着搓了搓手,眼里亮晶晶的,被月亮照得好似两枚锡铁,“不过我先前见你身上有不少旧伤疤,它们有什么好故事吗?”

“它们当中很大一部分与我前妻和女儿的死有关,还有一些则是更早、更久远的时候的事了,不值一提。”陈希英直言不讳。

两人靠在一块儿吹着夜风,看鱼鳞似的屋顶和一座座奇形怪状的小山包。漆黑的天幕下,灯火越来越少了,人们都陷入了梦乡等待着次日朝暾初上的时刻。姜柳银摩挲着双手,略有犹豫地试探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再婚?”

“什么?”

“再婚。我的意思是再去爱上什么人,然后结婚,继续经营剩下的生活和生命。”

陈希英抬起唇线笑了笑,姜柳银迷恋地看着他眼尾的皱纹。陈希英沉吟有顷,似乎在深思熟虑,过后他才回答道:“这个事强求不来,我不是非得要再去爱上什么人才能过下去。但如果有什么人能让我动了心,让我日思夜想,而对方也刚好爱着我,那我一定会珍惜这段缘分。人各有命,全凭天意,拥有的就珍惜,不能拥有的也别总是惦记。”

姜柳银合拢双手,神游天外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说:“世上的人有千千万万,但遇到个心心相印的人可不容易。”

“你说的在理。”

“性别对我来说没什么。就像我,我是男人,但我也和男人谈过恋爱。”

他们都笑了起来。陈希英看着姜柳银,但姜柳银不敢转过眼梢去看他。少顷,更深夜凉,姜柳银掩了下衣领,提起自己的皮包来准备开门进屋去。陈希英站在走廊上说:“与你聊天很愉快,尽管我们有好几周没有像这样好好谈谈了。”

姜柳银把钥匙插进锁眼,回头来微笑着望向陈希英,再去看了眼屋檐旁柔情似水的月亮,说:“也许是月亮在帮我们的忙。”

“确实,这是个美丽的夜晚。”陈希英说,他看着姜柳银开门进了屋,然后把房门关上了。

弯月还待在原来的位置没有挪动,举目四看,原野和房屋都浸泡在蓝莹莹的阴影里,宁静、清冷,令人惊异,宛如身处洁白如洗的夏晨。

陈希英回到房间,发现电脑上有一份余先生几分钟前发来的新邮件,言简意赅地写明了一件事:一车皮“鬼怪”导弹在都河垭口失踪了,去向不明。

都河垭口位于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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