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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辖区,随处可见巡逻的士兵、飘扬的国旗、停在路边的军用吉普车。姜柳银第一次来这里,因初来乍到而显得很是得意,两眼左顾右盼望着街景和事物。而在陈希英眼里,这些街道相当漂亮——白昼伊始,云开日出,到处都阳光灿烂;抬头望去,但见朵朵白云好似轻烟般浮游在碧空中。
涅国人的餐馆位于一个下沉的区域,使得它看起来像半个地下室,要走下几道台阶才能进入内部,十分招人喜欢。餐厅里的柜台上放着味道鲜美的冷菜,价格却便宜得惊人。这儿最美味的东西要数滚烫的油煎包子,只消花上几个硬币就能买到一茶屉,均匀地洒在包子面皮上的黑白芝麻则香飘四座。
在这间餐馆里能见到不少面目极具异邦情调的、皮肤泛着深色光泽的人,他们常常坐在一块,看起来行色匆匆、风尘仆仆,却一直在开着嗓门激动地争论不休。姜柳银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些涅国人,好像他们都不是凡人。过了会儿后姜柳银收回目光,平静地开始吃起了桌上的饭食。
“等会儿我要带人去油田开采区域踏勘,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如果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可以留在这儿休养几天。”陈希英看着他的右手,“你的手伤得很重,得要好好保养。”
姜柳银旁边的小碟子里则整齐地码放着切成小块的鸡蛋饼,这些都是陈希英提前为他切好了再递过来的。姜柳银略显生疏地用左手捏着勺子喝粥,摇摇头:“我没事,我跟你们一起去。”
陈希英没再说什么,他伸手去轻轻托住姜柳银绑着硬纸板和绷带的右手掌,细看了一番后才说:“受伤之后又被撕裂,还遭受了严寒冻害,我怕万一留下病根来,一到了冬天就会疼。”
“那我就多穿点衣服、多戴一层手套。”姜柳银佯装不以为意地淡笑着,定睛凝视着陈希英松松握住自己腕骨的手指,“别担心,我身体壮着呢,这不过是小事一桩。”
他们都看着对方笑了起来,姜柳银关切地询问了陈希英背上的伤口状况,再与他聊了些工作安排。餐馆的窗子有一半在地上,阳光像春日那样从玻璃外投射进来,暖洋洋地照在人们的头顶,热气腾腾的菜汤、鲜香浓郁的各式糕饼不断地冒出白茫茫的雾气。涅国人们热情洋溢的谈话、难懂的语言、对某件事物极口称赞的激情闹得姜柳银脑袋发晕。
“他们在聊石油。”姜柳银放下调羹说,掂起帕子揩了下手指,“还议论政治。”
陈希英点点头,低头吃下一个切开的柠檬舒芙蕾:“我听出来了。”
一餐饭行将结束,陈希英撑着手肘喝了口松子茶,注视着对面一直低着头考虑心事的姜柳银,问:“你昨晚不是说有话想讲给我听吗?是什么话呢?”
姜柳银捏着调羹的细柄转了转,垂眼看了会儿杯中带有杂质的红茶,然后抬起眼皮来看入陈希英双眼里。陈希英慢慢地喝着淡茶,把一粒粒松子吃掉,等着姜柳银说话,但并未催促他。四周都闹哄哄的,充满了一天之计在于晨的热烈氛围,唯独他们这一桌相当安静,是静谧的一隅。姜柳银抿着嘴唇斟酌良久,最后开口道:“无意冒犯,我一直以来都在好奇陈主管是否已有家室。”
“原来你在思索这个。”陈希英点点头,并未惊讶,仿佛姜柳银说的话是他意料之中的,“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小老板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单单好奇我呢?”
“在我扭伤了脚的那个晚上,我在车里问起了你的家人,不过那次你没有做出准确的回答。这让我感到揪心和困惑,以及犹豫不决,而我很少会有这样的时刻。随着我们之间的交际越来越深入、频繁,我很想了解你,想了解得多一点。”
陈希英默默无言地看着他,姜柳银说完之后也转过眼睛来定定地望着陈希英。姜柳银把调羹捏得更紧了,他的心脏怦怦乱跳,脑际晕晕乎乎的感觉让他如履云端。姜柳银想把目光别开,但他无法忽视陈希英眼中的神采。他喜欢陈希英这个人,渴望得到他的回应,但他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孤身一人还是有家有室。姜柳银是个懂进退的人,他明白感情这回事。
在对坐着静默了好一阵后,直待窗外地面上行人的鞋履来来往往了几多次,陈希英才报以和煦的微笑,回话说:“我和你一样,也想再多了解你一点,了解你的喜好、你过去的生活、你的爱。”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凝望着因年轻而显得容光焕发的姜柳银,他被阳光照得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陈希英扣着手指,略微整理了一下词句,才点了点头承认道:“我有过妻子,还有过一个女儿。”
第二十五章 知心朋友
这话对姜柳银来说无疑是迎头痛击。他闻言怔愣了一会儿,照进眼睛里的阳光也凝然不动了。姜柳银眨了下眼皮避到一边去,装作遮挡太阳的样子抬手摸了摸额头,说:“原来是这样。”
“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陈希英又补充道,他稍微调整了些角度,好为姜柳银挡去从窗户外照进来的亮光,“所以我说我只是‘有过’。在那以后我就独自生活,有好多年了。”
姜柳银低头喝着剩下的粥,稠浓的菜粥已经见底了,只余一滩稀薄的、飘着油花和香葱的汤水,隐隐约约露出碗底的一对鸳鸯鸟来。姜柳银本盯着那两只栩栩如生的鸳鸯出神,听得陈希英的话后他抬起了眼睛,隐晦地问道:“是因为有了什么矛盾吗?”
陈希英没有说话,但他眼中的忧郁已经告诉姜柳银答案了。姜柳银很少在陈希英眼中看到这种忧郁,只有当他说起生死之事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比如当他说到哥哥的死的时候。在姜柳银的印象里,陈希英是个富有激情和奋进感的人:他对待工作的样子让姜柳银倍感亲切,机敏、可靠,整个人整洁非凡;他虽然颇有城府,但同时十分可亲,不至于让人感到不适。
见陈希英垂首沉默着不肯作答,姜柳银知道这个话题该被中止了。他放下勺子和碗碟,略微整理了一下桌面,挂着微笑对陈希英说:“我们何不聊聊今天的行程呢?这样吧,我们边走边说。”
他们去柜台前结了账,姜柳银付了两人的饭钱,说是请了陈希英的早餐。结账事毕,二人推开餐馆镶有彩色玻璃的胡桃木门走出去,穿过一条覆盖有细细黄沙的砖石地后走上了台阶,踏入金光普照的地方。餐馆门前有一棵柳树和一棵枣树,年纪不大,却成日灰头土脸地站在沙尘中,每片叶子都被盖上了棕黄色的土灰。
两旁的白色平顶民居挤压着一条巷道,不时从凉台或者纱窗内飘出一道道轻柔的扎染丝巾,把阳光遮得闪闪烁烁,在地面上映出一缕缕变幻不定的、烟色的薄影。瓦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