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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足三个月前,在钟与烨的死亡现场里,他曾完整地感受过一次那种可怕的想法。只此一次便足够了,他真的不需要隋星再来提醒他一遍,还是以这种骇人的方式。

原来自己的脑袋里还有这么多没有彻底死在那天的情绪。

嗓子像被烟熏火燎过一样干涩,连个字都挤不出来。成愿蹲下身,手指轻轻碰了一下隋星手边的被角,向沉睡的病患悄悄请求一点允许。

他哑着嗓子开口:“睡得好吗?”

隋星没有反应,他也没指望对方能有反应。

“等你醒了,”他又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回应他的依旧只有监护仪冰冷的滴滴声。

探视时间还没结束,成愿却一秒也待不下去,忽然转身走出了病房。如猛兽般汹涌的感情在他身后穷追不舍,随着ICU大门“哒”地一声合上,彻底被隔绝在门后。成愿脚下虚浮,不敢回头,门外几人见他出来,立刻拥上前,七嘴八舌地问隋星的情况。

“他没事,”成愿清了清嗓,“还没醒。”

注意到他脸色不对,李清皱了皱眉:“你怎么了?要不要坐一下?”

成愿下意识点头,又摇头,失控的思维系统终于缓缓启动,他扬起一个笑:“不用了。”

看到众人错愕的眼神,成愿突然回神——现在这个场合,是不是不该笑?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下午还约了银辉的人,”陈简意干咳一声,“我明天再来。”

“你先去吧,”林佳玉摆摆手,“明天去曜川,小隋还在里面,怎么办?我俩去?”

“那就我俩去呗,总不能把人从ICU里拽出来吧。”陈简意耸耸肩。

旁边一直沉默着的成愿突然开口:“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交谈中的两人齐齐回头看向他,林佳玉愣了一秒,说:“这不太好吧?”

“你不是刚吊完水吗?”陈简意拍拍他的肩,“脸色都还没缓过来,跟着去添什么乱,好好休息要紧。”

“我不会添乱,”成愿的声音出奇坚定,“我不说话也可以,我就想听听。”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似乎都有些不太认同这个决定,成愿理解他们的犹豫,开口解释道:“这部电影是我主演的,我有权知道它到底背着我运转了什么。还有钟与烨的事,你们怀疑黑账,那我也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牺牲品。”

这句话一出口,气氛顿时沉了一点。

林佳玉没有立刻回话,陈简意则挠了挠头,语气松动了一些:“其实你要去也不是不行。”

李清在旁边无奈地叹了口气,倒是没出声阻止成愿。这是时隔许久成愿第一次主动参与一件事,她知道现在成愿的性子,能不开口绝不开口,被动接受组织安排是他的优良品格也是缺点。李清看向成愿,眼中复杂情绪交织,最终只说:“别太勉强自己。”

成愿听话地点点头。

“行,那我们明早八点半去接你,”林佳玉一锤定音,“我和陈律回去再梳理一下问题清单,尽量多套出点有用信息。”

交谈接近尾声,几人收拾东西,准备一同离开。成愿走在队尾,垂在身侧的指尖有些轻微颤动,他面无表情地将手揣进外套口袋,回头最后看了一眼ICU的房门。

“明天见。”他轻声说。

第二天,成愿久违地起了个大早。他迅速洗漱一番,拉开衣柜,换上一套卫衣和卫裤,鸭舌帽往脑袋上一扣便出了门。

踏出玄关的那一刻,成愿心底猛地震颤了一下。他轻呼出一口气,知道他很快就会看见自己作为“商品”的证据,见证一整条产业链如何围绕着他运行,又绕过他,剥离他作为人的存在。

——总不能当一辈子的旁观者吧。

陈简意和林佳玉等在楼下,见到来人,又看到他一身随意的装束,两人的表情管理具是一番崩裂。

“你穿这样就来了?”林佳玉下意识脱口而出。

成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卫衣卫裤,又抬起头,无辜地问:“不行吗?”

“你别说,”陈简意若有所思,“他第一次来见隋星的时候好像也穿的这套。”

林佳玉恍然大悟:“这还整上仪式感了。”

“不是,”成愿耳尖红了一点,“我就是随便拿了一套。”

陈简意“哈哈”一笑,转身拍拍车后座的门,对成愿扬了下脑袋:“走吧成先生,我们给隋律师复仇去。”

◇ 第35章

车里有些沉默,气氛倒不凝重。陈简意在开车,林佳玉翻阅着问题清单,偶尔还会看一眼微博跟进一下昨天成愿被造谣自杀的事。

“昨天银辉怎么说?”半晌后,林佳玉把文档收起来,回头问陈简意。

“还能怎么说,踢皮球呗,”陈简意耸耸肩,“他们副总经理说他们从来没有参与过制作预算的审批流程,让我们有问题去找曜川。”

林佳玉有些错愕:“银辉账上能有这么干净?”

“没,哪能干净啊,”陈简意说,“账上确实有几笔场地租赁费被调高了,但他们说那是因为拍摄规模临时扩大,钟与烨授意要求调高的,他们也没想到是钟与烨动了坏心思。”

“找死人背锅,”林佳玉“哼”了一声,“真是老一套了,钟与烨死了正好,嘴也缝上了,谁都能往他身上倒脏水。”

陈简意打了个方向盘,点头道:“不过他确实够脏的,听我委托人的意思,公司里早就有人看不惯他了,账随便翻都能翻出问题来。”

“懂了,”林佳玉点点头,“银辉还是想保全自己,把钟与烨摘出去。”

“保自己,也保点牌面。银辉他们顶多是提供场地资源和部分渠道,”陈简意看了一眼后视镜,“真扯起来确实可以把责任全推到曜川那边。”

后视镜里,成愿望着窗外,自始至终没有参与话题,好像对整件事都不怎么感兴趣。

这小子到底是来干啥的?陈简意有些纳闷,他们一会儿要聊的东西,成愿能听得懂吗?

林佳玉也望向后视镜,两对眼睛在镜面中相遇,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又双双移开。

曜川影业位于商圈中心,一栋金碧辉煌的写字楼顶层。会议室里装潢精致,一看就很有格调,几人入座时,甚至有助理提着两个热水壶进来,询问他们要喝咖啡还是茶。

“咱们律所的招待水平是不是也该升级一下了,”林佳玉凑到陈简意耳边低声说,“你看人家做得多到位。”

“知道了,”陈简意肉疼地说,“下次你要喝,我给你冲点速溶的。”

林佳玉翻了个白眼,刚要回嘴,就见一位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子推门进来。那人视线在几人之间打转,在看到坐在会议桌最末尾的成愿时面上一愣,但很快便止住疑惑,转向两位律师。“林律师,我们见过的。陈律师,久仰大名,”他热情地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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