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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个能比得上的康遂,他是最好的。
可他是同性恋,他喜欢男的……
男的跟男的怎么谈啊……
……跟康遂这种男人谈恋爱……会是什么样儿?
路杨脑子跑偏了,他被自己这个不合时宜的好奇心给吓了一跳,赶紧蒙住脸,坚决打断思维。
还是想点儿别的吧……比如说,假如有天,自己爸妈要是知道这世界上有同性恋这回事,还、就在他们身边,他们会……怎么看呢……
第36章 缓缓开窍的小笨羊
康遂几乎把自己扔在了医院里,每天在病房,诊室,和手术台前轮转。
他又有日子没回家了,上次闹那一场,他放下那几句话离开,让周盛楠确实很不好受了些日子,天气冷了,周盛楠又开始担心他的胃,又拉不下脸来主动开口,便让康家业打了几次电话,她在一旁听着,也听出了康遂的状态很不好。
康遂每次被周盛楠伤了心,满心无力地离开家,是真的不想再回来,但每次周盛楠叫他,他都不会拒绝,他理解周盛楠一边强势地秉承着“为了他好”这个执念,一边又放不下关心辗转纠结,他理解不了全部,但总在尽力从这其中扒拉出一点关于家的爱意,去填补自己。
所以这天周盛楠打电话问他有没有空回家吃个饭,他说:好。
周盛楠性格就是这样,嘴上一句软话没有,但行动上该表达的一样儿也不落下,康遂进门时又是一桌子菜,丰丰盛盛,他每次都看得出来周盛楠准备得有多用心,每个菜尽量清淡养胃,营养均衡。只不过他心里该感激的感激,该沉默的,依旧是沉默。
一顿饭吃得还算安稳,周盛楠没再说别的,只是到了尾声,她还是试探着开了口,问了一句。
“老高家高玥从西班牙回来了,前两天过来看我和你爸,说要等你有空时一块儿聚一聚。”
康遂点点头,说:“我知道,她前几天联系我了。”
“没见面吗?你应该抽时间跟她约一下,聊聊天,你俩也这么多年没见了,当初关系那么好,这次她回来……”
“妈,”康遂喝了口汤,放下炖盅,说:“我和高玥就是老同学,见面也就一起吃个饭,叙叙旧,没别的。”
老高是当年康遂就读的重点高中的副校长,跟当时的教导主任周盛楠是多年老同事,女儿高玥跟康遂同班,俩孩子当年都是优秀到每逢学有校活动都要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的人,只不过高玥性格比康遂叛逆多了,大学毕业后直接把什么都撒手一扔,背上吉他和画板就周游世界,当流浪艺人去了,她比康遂大几个月,康遂其实心里敬佩她,在国内那些年俩人一直关系不错,只不过后来康遂太忙了,她又爱到处跑,所以就渐渐没怎么联系了。
这些年高玥一个人游历了很多国家,最近两三年在西班牙定居,她的人生就像一捧灿烂的向日葵,甩着艳丽的裙摆跳着弗拉明戈,活得奔放而热烈,就连前不久一觉醒来突然想念中餐了,人就直接一张机票杀了回来,顺便想起还有康遂这么个老友,便打电话约好了出来叙旧。
康遂的性向高玥是一早就知道的,也毫不意外得到了她坚定的支持与祝福,她对康遂说人这一辈子就该先活自己的,谁还不是只有这么短短几十年呢。当然转头她也不忘严厉叮嘱:你人长成这样,以后肯定会很招小姑娘,记得对自己的感情和良心负责,别到时候顶不住压力去结婚,那我就当不认识你,我会看不起你的。
康遂笑笑说:“不会。”
也许是自小俩孩子相处得就不错,高校长也算是看着康遂长大的,对他更是一百个满意,两家人心里还真有过让关系更进一步的想法,但高家这闺女性子像个野马,管不住,三十多岁了一点结婚成家的打算都没有,催也没用,只好在高校长老两口思想还算开明,虽然愁,但也随她折腾去。
周盛楠原本大概是觉得这回有戏,她提起高玥,见康遂完全没有以往给他介绍女孩儿时的抵触,以为他会愿意进一步试试,结果没想到还是被一口绝了这点念想。
“高玥也算是你知根知底的人了,有什么不能试试的?你都三十岁了,就这么拖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她气愤道:“反正就你说的那个男孩儿……跟男人,我不可能同意。”
“不需要你同意了,妈,”康遂语气平静地说:“他已经都知道了,他走了。”
“……什么意思?”周盛楠一愣,回过头来看着他。
康遂放下筷子,挽起袖口的手肘撑着桌沿,沉静半晌,说:“他本来不是同性恋,并且对这事的看法跟你一样,接受不了,所以以后,他大概不会再跟我来往了……”
周盛楠看着康遂的脸,喉头有一瞬间的哽住。
康遂说:“所以你放心吧,他不会跟我在一起,哪怕我再喜欢他,喜欢到宁肯退而求其次,想以朋友的身份相处,只为能经常见见他……也不可能了。”
“康遂……”
“他不会爱我的,就像您一样。”
康遂以前从来不会说这种话,在这个家里,只有周盛楠会情绪上头时拿口不择言的话去刺伤人,他从来不会,他一直恪守自己为人子的本分。但是自从遇到路杨之后,他说不清自己心态是不是变了,他没有恨,但他动心了,就再也忍不住那份失去的不甘和遗憾,他看着周盛楠的眼睛,说:“我在乎的人都不会在乎我,我想要的也从来都得不到,我习惯了,妈,我一点都不意外。”
周盛楠一瞬间,看着康遂平静的脸,心里毫无准备地,骤然涌起一阵难忍的创痛。
她怔怔看着康遂,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么多年都强势惯了,她太过自我,偏执,从不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在伤害康遂,她坚决地自认自己的一切行为决定都是为了康遂好,她一边施加,一边忿忿于康遂的不领情。但也因为康遂从来都情绪冷静,沉稳平和,他从未流露出过脆弱,所以周盛楠一直对自己的强势有恃无恐,她甚至觉得康遂的承受力太强,这么油盐不进,一定不会受伤。
所以这罕见的一次,她从儿子平静的眼神里,看见了一片死灰般的沉寂的时候,看见那层熟悉的、与她抗衡了多年的坚冰就那么碎了,碎得无声无息,露出了伤口的时候,她忽然感觉无措。从不愿在人前流露情绪的康遂,已经无力隐忍,无所谓被看见了,他内心那一丝坚守,终究是静静地坍塌了。
自己说出的话再狠,再口不择言如刀如剑,周盛楠都不认为有错,可当她意识到这一刻康遂心里有了一块很大的伤,他伤得很重,几乎万念俱灰,她心一下子比伤在自己心口还疼得厉害。
康遂是会受伤的,他内心也是极力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