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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杯座。
桌上摆满菜品,段青时面前的餐盘还是光洁如新。
侍应生走上前礼貌致歉,“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边已经闭餐了。”
钟知意说了声找人,就快步朝着段青时走去。
冲跟过来的侍应生摆了摆手,钟知意脱掉外套搭在椅背上,又拉开椅子坐下。
段青时缓慢地回过头,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菜凉了。”脸上表情很淡,那双黑得看不见底的眼眸中倒影出钟知意带着歉意的笑。
“怎么不先吃呢?”
“你让我等你。”段青时说,“你不来怎么吃?”
钟知意躲避着段青时的目光,“路上出了点状况,不是故意要你等这么久。”
“明知道会让我等很久还是让我等不是故意,那什么才是故意?”
段青时字字带刺,钟知意盯着面前那道龙虾汤泡饭表面凝结的一层油膜,说:“没有‘明知道’。”
段青时笑了下,嘴角又缓缓绷直,“你说没有就没有。”
厨师已经下班,不能重新点菜,段青时伸手招来侍应生,让厨房把几道热菜加热一下,而后夹起一块虾酱叉烧骨放进钟知意面前的盘子里,“吃饭吧。”
钟知意胃里没有余量再装下另外的食物,但还是点点头,逼着自己吃了一些。感觉到再吃就要吐出来,他不得不停下,倒了一小杯茶水,去压那阵很强烈的反胃感。
段青时吃得也不多,喝完一整瓶红酒,就没再动筷子,也没让餐厅的侍应生拖太久的班,结了账,拿起西装外套起身离开。
钟知意跟在他身后进了电梯,小心翼翼地问:“我送你回家可以吗?”
段青时“嗯”了声,没再说什么,下到负二楼找到车位,直接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
晚间近十一点,位于核心商圈的华滨中心附近依旧喧闹,写字楼表面被切割成无数个方格的玻璃幕墙依旧透着明亮的光。
路口前排起了长队,钟知意踩了脚刹车,停在一辆出租车后。
等待九十秒钟的长红灯时,他看着前方出租车灯箱上的宣传广告,问段青时:“哥,你晚上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余光瞥见段青时转过了头,钟知意却缺乏和他对视的勇气。他目视前方,握紧方向盘,“不然我想不出一个能够合理解释你和我说那些话的理由。”
“你说的看见是看见什么?”语气毫无起伏。
灯箱切换了广告,冷白色的光线穿过前挡风玻璃刺进钟知意的眼里,他的眼睛有点痛,便伸手揉了揉,“小轩喝多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钟知意说完这句话,转头看了段青时一眼。
明暗交错的光影落在他的脸上,他的表情依旧冷淡。
“我不在乎这个。”
不在乎这个,那段青时在乎的是什么,钟知意立刻就明白了。
“你这段时间是在故意冷着我吗?”
红灯熄灭,绿灯亮起,钟知意松开刹车。SUV缓慢地向前移动,经过路口时,斜后方出现一辆鸣笛的救护车,他打了个方向,让出车道。等救护车的鸣笛声逐渐远去,他又压着实线汇入原本的车流中。
行驶平稳后,钟知意听见段青时反问了他一句:“我有什么理由要冷着你吗?”
钟知意明明白白地问,段青时却没明明白白地答。他刚找出缠绕着的线团的一端,就又被段青时揉乱了。
冬天已经离开一个多月,但那种熟悉的情绪却跨越时间,从冬日追来这个春日,他只得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如何压制胸口突然出现的疼痛上,无暇顾及段青时后来又说的那句“只是在忙,别多想”。
开过核心商圈,路上的车越来越少,四周越来越安静,车里也只剩下钟知意竭力克制的急促呼吸。
停好车,钟知意解开安全带,松开领口的纽扣,又喝光了放在杯架上的半瓶水。
“你回去吧。”段青时说。
钟知意转过头,红着眼睛看着他。
钟知意背着被药物推平,但又卷土重来的情绪大山,突然不确定这段时间以来,段青时给予他的那些宽容,情感,关心和爱护是不是真的出现过,不然他们的关系怎么会和他的情绪一样再次回到原点。
眼前段青时的轮廓也变得模糊,钟知意支起上半身,用手背在段青时的侧颈上碰了碰,感受到他的体温,又抬起下巴想去吻他。
段青时竖起食指抵在他的唇间,阻止了一个即将发生的亲吻,定定看他几秒,“有话和我说吗?”
钟知意说不出话。
“不知道说什么?”段青时的嘴角轻微扬起,露出一个嘲讽的弧度,“那两颗钉子差点要了你的命,你拖着做完手术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的身体一定要回公寓……我答应给你时间,不问为什么。但你能不能和我解释一下,和朋友见面这种事为什么也属于不能说的一部分?”
钟知意艰难开口:“哥,你别这样……”
“哪样?”
段青时的声音更沉,每个字都重重砸在钟知意的心脏上。
“就连这些事情我都没立场知道是吗?既然这样,你有什么资格亲我?你的一厢情愿,又凭什么要我买单?”
段青时一连串的质问,让钟知意脑子里某条神经突然就断了。
他仍然在发抖,但不再执着于向段青时索取温度。他坐回驾驶座,注视着正前方柱子上的反光带,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神情。而后第一次向段青时展示这许多年来,他性格里被重塑那一部分。
“这半年多,我看上去很像是从前的钟知意吧?爱笑爱哭,经常犯蠢,也不讲道理,还是你喜欢的那个样子对吗?”钟知意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段青时,声音近乎冷酷,“哥,我都是装的。”
段青时等来等去,没想到等来这么句话。
另外一句与此相似的话,随着钟知意的尾音落下出现在他的耳边——“不爱你了那一整年还能继续上床,接吻,拥抱,生活在一起。我是不是还装得挺像的?”
段青时推开车门下了车,他绕到驾驶座,把钟知意从座位上扯下来,重重摔上车门,拽着他的衣领大步走进电梯厅。
段青时手指颤抖,尝试了两三次才打开门。一进门,灯都没开,就把钟知意扔到了岛台上。
香薰蜡烛掉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客厅里不是全然的黑暗,窗外的月光铺进来,岛台上那只多面切割的玻璃杯在钟知意的视线里摇晃着,碎裂的光点出现,消失,再出现,再消失。
他趴在台面上,伸出手指摁在光点短暂出现的位置,他说:“哥……我疼……”
段青时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怕你疼?我就是怕得太多了,钟知意。”
身体和灵魂分割成两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