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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在早期,可以通过服用药物来延缓疾病进展。可一旦发展到终末期,就只有心脏移植这一条路可以走。

他需要按时服药,严格控制饮食,不能剧烈运动,不能感冒,不能提重物,在医院待的时间和在家里几乎同样多。

嘉宜医院的心内科在国内数一数二,他们便从芷兰庭搬到了医院附近的一套复式公寓里。

整个家庭遭遇剧变,段青时也不能幸免。

段河和方宁舒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段言序身上,他也住在家里,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像在独自生活。

一个人安静地拼拼图,看书,学习,有时从楼上注视着坐在阳台上晒太阳的段言序,和陪在一旁的母亲,他会产生一种为什么生病的不是自己的荒诞想法。

这种想法需要被纠正。

他失去了很多,但他拥有健康,段言序得到很多,可他那颗没有活力的心脏在时刻计划着夺去他的生命。

段青时告诉自己,我应该忍让,也应该体谅。

忍让父母的区别对待,忍让段言序因为生病而生出的坏脾气。体谅父母要求段言序活着就可以,要求他什么都要拿第一。

命运很公平,它给了段言序一副虚弱不堪的身体,却又补偿给了他聪明的大脑。活着对他来说很难,可拿第一名很容易。活着对段青时来说很容易,可拿第一名很难。

段言序是家里最受疼爱的孩子,段青时就想要成为最有价值的那一个。可就连这样一个简单的愿望,段言序在前,他也很难做到。

段青时的情感世界里装满郁结的心事,但他从未表达过对家里任何一个人的不满,直到那场毕业晚会。

他很高兴地和父母说,他会在晚会上进行钢琴演奏,希望他们能早点到场。

在家休养的段言序说他也会来,可临开场前,他接到父亲的电话,段言序突然身体不舒服,需要立刻带他去医院。

当晚,段青时弹奏了德彪西《儿童角落》组曲中的一首《雪花飞舞》,台下掌声雷动,却没有一个属于他的观众。除了他自己,也没人听到他的孤独和忧郁。

晚会结束后,他打车去了医院。

段言序神色恹恹地躺在病床上,看见他来,勉强冲他笑了一下,“有人给你录视频吗?我想看一下。”

方宁舒往外间去了,段青时看了眼她的背影,转过头来对段言序小声说:“我恨你。”

这是唯一一次段青时和段言序说这样的话,段言序的脸上出现一种古怪的神情,他没有看懂。

但他很快又说了对不起。

十三岁那年的秋天,段言序患了一场重感冒,被紧急送进了医院。出院后没多久,他和父母说他想去看海。

劳累,感冒,或是轻微的感染都可能会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在方宁舒和段河严密的监控下,段言序从来不被允许去这些地方。

段言序裹着条毯子躺在沙发上,懒懒地笑着:“只是去看个海而已。你们不让我去,我今晚就从楼上跳下去。”

这是段言序第一次这么和父母说话,似乎反复的折磨和看得见的尽头让他对活着这件事感到了厌烦。可段青时已经仔细,谨慎,认真地研究过,只要控制得好,扩心病也可以有很长的生存期,合适的心脏虽然难等,但也不是全无希望。

所有人都在用力地让段言序多活一天,“死”这个字在家里甚至禁止提起,他为什么可以毫不顾及大家的感受,轻易地说出这样的话。

段青时同样无法理解,那晚的海风那样大,段言序为什么在深夜叫醒他,邀请他一起去看海。

“你会感冒。”

段言序说:“只看三分钟。”

段青时看着他穿好羽绒服,又把帽子和围巾递给他,最后用一条羊毛毯把他头到脚裹起来,才和他一起出了房门。

海风卷起段言序额前的碎发,段青时从来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过。

段青时心里不太舒服,于是说:“你别吹风了。”他去捡被风吹走的毛毯,想要重新把脆弱的段言序裹起来。但当他再转过头时,段言序整个人已经翻出了围栏外。

段言序笑着,惨白色的灯光映在他的眼中,他在风里轻声说:“珍贵的心脏应该留给想活下去的人。对不起啊青时,这么多年你辛苦了。我送你个生日礼物补偿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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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爸妈还给你,别恨我了。”

段言序跳下去了。

段青时手里还握着那条失去温度的毯子。

段言序死了,在他和段青时共同生日的第一个三分钟。

方宁舒歇斯底里地指责他为什么不阻止段言序去那样危险的地方,去了又为什么没有看好他,为什么没有救他,是不是觉得哥哥死了,心里很痛快。

段青时一点也不痛快,他很伤心很自责,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宁舒在段言序身上付出太多,她一直在恐惧失去,最后真的失去时,整个人就像一根绷得太紧而失去弹性的弹簧,由内到外寸寸崩塌。

她用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段青时,里面却倒映着段言序的影子。

“言序啊,过来,让妈妈抱抱你吧。”

段青时站在原地没动,“妈,我是青时。”

方宁舒突然冲上去,她用力地摇晃着段青时的身体,“你不是!你是言序!告诉我!说你是言序!说!你说啊!”

段青时在一瞬间,突然觉得他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也坍塌了。

他想问问他哥,这就是他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吗?如果是,他永远都不要再过生日,也永远不会再期待收到任何生日礼物。

段河为了方宁舒的身体考虑,本打算送她去疗养院休养,但她说什么都不肯离开,为了避免她再受刺激,只好让段青时暂时先去老房子住一段时间。

段青时收拾了行李,离开前,他说:“我不会再回来。”

那是他十三岁那年的年底。

春节快到了,红色的灯笼和璀璨的烟火铺满他离开家的那条路。

他从一种孤独迈入另外一种孤独。

搬进芷兰庭的第一天,段青时毫无征兆地突然梦见段言序躺在病床上露出的那个古怪表情,他惊恐地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在那一瞬间明白,段言序为什么一定要当着他的面跳海自杀。

哥的死和他有关系吗?

有吧。

可他已经忘了当时为什么会脑子一热说出那句话。

段青时一直后悔和自责,他接受了在段言序死后,他和父母的距离越来越远的惩罚。

“分不清也没事,我知道我姓段,是你们唯一的儿子。你们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们,再多的,我也给不了。可能等我更成熟一点,我能放下这些,但现在不行。”

段青时说完这番话,段河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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