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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找到了便再无瓜葛,此后公事公办,仅此而已。谢白是唯一一任和他关系亲近的阴客。
那些公事公办的阴客在任时,殷无书倒是来过这里好几回,甚至还被礼貌性地邀请进门做过客,喝过茶酒。而自从谢白上任至今,他却再也没有踏足过此地。今天算是第一回 ,也只是因为刚才大修时破绽太多,脑中谢白的影子总也挥散不去。
他抬脚朝桥上走,步子不急不缓,好像只是来走一遍谢白走过的路。只是此时如果立冬这狗鼻子极灵的人在场,就会发现,殷无书身上有一股浓重得化散不开的味道,像是落了雪的青竹林。
那是殷无书的血味。
他在刚才的大修之中并不是完好无伤的,正相反,他和那人每一回对抗,双方身上都会出现大片血肉淋漓的伤口,狼藉斑斑,只是掩在衣服之下。
殷无书从来都把皮肉之痛视若无物,再加上他的血味并不是浓重的铁锈腥味,所以除了谢白,大约没什么人见过他受伤的模样,也没什么人能想象他浑身是伤的模样。
他不紧不慢地走到桥边,静静地看着那座拱桥。那座桥上没有脚印,也看不出有人行走过的痕迹,就好像已经枯等百年无人问津。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分辨不出是谢白刻意没有在桥上留下痕迹,还是这桥当真很久没有人走过了。
拱桥非阴客不得过,殷无书只在桥前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抬脚上了那座直桥。他一路走到了桥中心才停住脚步,就那么站在石栏边,静静地看着左手边拱桥尽头的那一片雾气。
就好像那片雾被他看久了,便有可能会倏然散开,而那个数十年未见的人,会那样突兀地打开门来,冲他问一句:“站在这里干什么,不进来?”
肩背上的伤口被捆束在衣服下,血滴顺着他的手臂流下来,一滴接一滴地落在直桥的石缝里,化成一颗颗暗红的圆珠。
他就这么抱着胳膊,倚着石栏,久久地看着那片雾,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倚着桃树看着谢白一样。
直到身上的血迹干透,伤口愈合,直到天色由青黑变成透白。
他想看一眼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出现,也或许再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
第62章 番外二 摇烛散
殷无书第一次去桃坞典当找洛竹声换摇烛散,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的事了。那是谢白在那间院子里住下的第六十二年。
那一年的深冬格外寒冷,腊月里下了一场大雪,洋洋洒洒持续了许多天,街面上俱是一层厚厚的白,屋檐上挂出了一排透明的冰凌。
那是殷无书大修结束后的第二天,也是谢白看见殷无书便躲的第二天。
为了照看大修中的殷无书,谢白好几天未休未眠,在和殷无书不尴不尬地相处了一天半后,终于在这天晌午淡淡地跟殷无书打了个招呼,回房补眠去了。殷无书便刚好得了空闲。
谢白因为天生体质特殊,来历也特殊,身体温度总是冷得很。平日里他还能借由灵力控着温度,好让自己别那么寒,睡着了却总会有些漏洞,常常睡到最后,手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冷得惊心。
所以殷无书出门前特地在家转了一圈,等到谢白那边呼吸平缓下来入了眠,便无声无息地在他屋里添了一层暖意,像是有捧看不见的日光将床上的人围在其中,那种暖意是连骨头缝里都能渗透进去的。
给谢白封了门窗后,殷无书便大步流星地出了门,直奔对面的桃坞典当。
洛竹声这个桃坞典当的年头也不短了,在界内也是赫赫有名的一处地方。典当铺门口悬着个倒蝠吊金钱的标志,吊着的金钱上刻着一枚小小的桃花不说,洛竹声这个闷着骚的,还在这寒冬腊月里,别了一枝真桃花在门边。
殷无书一进门便没好气道:“你这没脸没皮的,又不经同意,折我院子里的花。”
能在这种飘雪的隆冬里还含着苞的桃花枝,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家的,一看就知道是殷无书院子里那株上摘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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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竹声本以为他只是来串个门骂他两句过瘾,依旧两腿交叠地躺在他那把竹榻上,一边翻着书,一边烹着茶,头也不抬道:“谁说没经同意,我摘的时候小白就在旁边看着呢,他默许的,你不乐意你找他说去。”
殷无书正因为谢白一脑门心思呢,一听这话面色当即有些僵,也没再挤兑回去。
一听他突然沉默无言了,洛竹声反倒有些不习惯。他翻了一页书也不见殷无书有动静,疑惑了一声,抬眼看他:“你来我这摆什么死人脸?谁招惹你了?就因为我摘了你一枝桃花?”
“你大可以试试再折一枝。”殷无书瞥了他一眼,看不出喜怒。
“你别那么杵着,先坐了再说话。”洛竹声比了比一旁的另一张椅子,示意殷无书坐。
结果殷无书当真默不作声地坐了,坐了之后便倚在藤椅椅背上,两手交叠在身前,皱着眉,盯着店中某个虚空的浮点,久久没有说话。
洛竹声没好气道:“你特地来我这里发呆的是么?”
殷无书闻言也没有立刻答话,只依旧那么坐了一会儿,忽而收起了那副沉肃的表情,恢复了一贯闲懒的模样,撩起眼皮冲洛竹声道:“对了,问你一样东西,不知你有没有。”
洛竹声丢下手里的书,端起一旁的茶盏,细细地倒了一盏茶,往殷无书那边推了推,又给自己倒了一盏,托在手里,这才答道:“你这话问的……说吧,要什么?只有你没听过的,没有我这找不着的。”
殷无书眸子一动,沉声道:“摇烛散。”
竹声端着茶杯的手便是一顿,他掀了掀眼皮,蹙着眉不解道:“摇烛散?传说中能更改记忆的药?你要那东西干什么?谁又招你惹你了,别是我和娄衔月吧?能跟你有牵连的也就我俩,毕竟小白这辈子也不可能惹着你。”
殷无书瞥了眼那茶盏,却是没端起来,只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问道:“怎么就不可能惹着我了?”
洛竹声失笑,似乎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摇了摇头道:“就你对小白那要什么给什么的样子,惯得没边,得亏小白本性上佳,不会蹬鼻子上脸,否则早被你养成混世魔王了。他上哪儿惹你不高兴去,你会看他不痛快?”
这下可好,洛竹声这一番话微妙而准确地戳中了殷无书的痛点,听得他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表情更加令人捉摸不透了。
一看这反应,洛竹声倒是一愣:“怎么?不会吧?真是小白惹你不高兴了?”
他仔仔细细地盯着殷无书的面色,没有放过一丝一毫细微的变化,终于发现,自己大约真猜对了一点边,但似乎又有些不对。
谢白会惹殷无书不高兴?天大的笑话……退一万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