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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就……”
话未说完,只见陛下起身去了庖厨,顺手提走了适才抛在椅背上的襜衣。
礼用全然不明作何解释,直至太极殿后的庖厨里响起了开火的声音。
礼用傻了眼,与太子殿下互相对视着。
小太子没说话,低头吃起了鸭肉和饭。
片刻后,天子拎了一只食盒出来,看了眼没出息顶不住饿的儿子,将他没吃完的姜末烧鸭与豆腐鲟鱼煲一样盛了一些,命令礼用:“送去吧。”
礼用凑近前,鼻腔里钻入了食盒压之不住的红糖姜茶的香气。
他心领神会,忙不迭接下了食盒,躬身拎上。
*
绪芳初来月信的确会不适,但还没到趴在床上下不来的程度。
只是早上又吃了皇帝做的早膳,一连两日了,今夜要是被他抓个正着,只恐免不了一番质询与申斥。
适逢月信造访,腰腹酸胀坠痛,她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法子,便早早地开始躺在榻上,权当自己是一具尸体。
大监来问询,她演得便更逼真了,直把两眼洞若观火的老内监都哄骗了过去,对方走时,还殷勤叮嘱她千万保重则个,回头便替她告假去了。
只是绪芳初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过不多久,那位大监又回来了,远远地沿支摘窗瞧见那抹惨绿衣影,绪芳初魂悸魄动,扔了手里的豌豆糕,拥被躺倒,作痛苦状。
礼用回来了,带来的却是好消息,还有手里的食盒。
“陛下听闻绪医官不适,没再召见。这是陛下为绪医官准备的姜茶,嘱咐医官一定要喝了,才好入睡。”
皇帝不曾命令她一定要喝,这些词儿都是礼用在转达之际掺和掺和加上的好话,两头黏合,才有未来呀!他为这个掖庭真是操碎了心!
食盒揭开,红糖热汤混合姜片呛鼻的浓香一瞬攻陷了嗅觉,绪芳初在那股热气腾腾的香味包裹中,受宠若惊地拥被欠身而起,“有劳陛下,有劳大监。还烦劳大监代小人回话,小人自小便体弱多病,咳咳。身子看着结实,实则五劳七伤。哪怕是这等女子之事,也常让小人,生不如死啊。恐怕,后日的按摩,也是不能去了的。”
她说得情真意切,礼用听得肝胆欲裂。
但无法,礼用只好代为传话。
陛下与太子已经用完了晚膳,萧洛陵正为儿子擦嘴,礼用突然飞来这么一句,陛下给孩子擦嘴的帕子在萧念暄的鼻子底下停了停,轻哂:“体弱多病?”
挑眼侧目,长眉几乎扫入鬓角,“她是这么说的?”
礼用能怎么说,他苦命地虾腰回话:“回陛下,绪医官的原话便是如此。”
萧洛陵额角的青筋似是跳了跳,冷笑一声,他嘲弄地颔首:“随她。”
萧念暄怔怔看着,阿耶把那条擦了他嘴的帕子,很大力地摔进了水盆里,啪地一声,水花喷溅到了他的小脚丫上。
如此一连告假,绪芳初便告了两回。
这夜绪芳初温习完白日医正教授的按摩法,已是更深露重。
这几日,太医署内的诸位教习都知道她在替陛下效劳,唯恐陛下因她侍疾不力而迁怒于整个太医署,纷纷拿出来看家本领,对她倾囊以授。
纸上得来终觉浅,绪芳初甚至仿照皇帝的身量扎了一只遒美精健的草人。
练习手法,就在草人上执行。
自太医署藏书阁内回到灵枢斋,魏紫君已经睡熟了,被衾斜斜地散落一边,身遭火烛熄灭,晦暗无光,而四斋内寝尽头却有一盏哔哔啵啵的蜡烛,结着淡红的光华,岑寂地披覆伏案凝眸的女子身上。
绪瑶琚在看那封信,并未留意到绪芳初的回来,直至绪芳初近前,一缕暗影投在惨白墙壁上,绪瑶琚忽如受了惊的猫儿般,将手中的信纸唰一声抽走。
绪芳初惊讶:“三姐姐?你在看什么?”
绪瑶琚将信纸于桌下无声揉皱,目光有些不自然地移开,并不敢看她,“没什么。”
直觉告诉绪芳初,并非无事发生,近几日绪瑶琚时而失魂落魄,时而心不在焉,几番犹豫,对她似是欲言又止,有话说不出。
而且她早已看见,适才自绪瑶琚手中一闪而过的,分明是一页纸。
灵枢斋出过薛艳儿的前车之鉴,绪芳初不无担忧。
可她也心知,这样的事,她不敢插手。倘若真是男女之事,那么旁人不论怎么干预都只会落下不是,何况三姐姐的阿母,是绪府的主母,她的婚事自有嫡母操持,她所能做的,仅仅只是提醒。
“如果悬壶济世也是你心之所向,以三姐姐的聪慧通达,定能明白孰轻孰重。”
陛下也曾说过,若耽溺于情爱,荒废了学业,就不再适合留于太医署了。
绪瑶琚的脸孔微白。
妹妹在提点她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勿沉溺于男女之情。只是,她自嘲地敛容,折了唇角。她何来男女之情,她有的,不过是一厢情愿。
若拆信以前,还心存幻想,在看到卞舟字字衷情的“之死矢靡它”和“天不老,情终难绝”的心迹,也该明悟了。
只是,她究竟是出于何等心理,竟阴暗至,即便到了如此灰心的时候,仍不肯将此信拿出来交到四妹妹的手里,让四妹妹知晓卞舟对她“寤寐思服”的心意?
她是怎样一个气度狭窄的阴诡小人,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午夜,魏紫君睡得熟了,绪瑶琚心事重重地出去了。
因她今日,写错了一副药方,被老师罚抄《千金方》,她的功课未完,在屋里抄要点灯,怕影响了妹妹们的睡眠,只好前往藏书阁抄经。
她感觉到,自己已经在受到那缕情思的困扰,老师都说,她想来谨慎周到,从来不会犯这等荒谬的错误,将治疗风热的药,给对上了风寒的症。这实在太不应该,她的确得找一件事情来做,分散自己的注意,那么抄《千金方》也许便是最好的办法。
绪芳初独自于窗前踱步,思忖三姐姐近来见了何人,那个有可能撩动她情思的男人,究竟是何许人?
思来想去,她终于有了些许眉目。
三姐姐平日里于太医署深居简出,太医署内自是不能有人能获得她的青睐,毕竟那都是些拖家带口的老学究。她近来见的男人,不就只有一个么?
想到那位陛下,绪芳初骇吸浊气,只觉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口。
正要泄气,忽觉眼前灯火闪灼,灵枢斋内涌入了一股泛了阴森气息的凉雾,袭颈而来。
犹如话本里闹鬼的迹象。
绪芳初心跳悬停,瞳孔骤缩,双手不露声色地拿住了跟前铜盘里的火烛,哆嗦着,猛地转身照向身后的厉鬼。
“厉鬼”峻昂魁美的身躯,被火烛的光于窗棂间拓下了长影,火烛朗照,沿支摘窗往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