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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姑庵有所牵涉,陇右军放弃了继续向师太们探听,这时陇右又发生了塌天之事,节度使突然不幸罹难。
陇右军心哗变,萧洛陵必须赶回陇右治丧,如此便又耽搁了许久。
节度使平善于萧洛陵有知遇之恩,若无平善,萧洛陵与抚养他长大的姑姑早已沦丧于楚军屠刀之下。
他在平善的麾下效力,数年之功便升迁至主帅,人人尽知节度使后继无人,原膝下的三子一女皆早夭,节度使是将萧洛陵视若己出地栽培,他这一病逝,陇右军主权尽数落于萧洛陵掌中。
萧洛陵并未沉湎丧痛,立刻整顿旗鼓,卷土重来,带领陇右军一路过关斩将地南下,隳名城,杀楚贼,经由绪廷光襄助,兵不血刃地占据长安。
自那之后,他对阿楚的思念就更沛然不能止。
他去了一封信,信中提到,当初他一文不名,蒙娘子不弃相救,大恩铭感五内,如今他薄有功名,请见娘子,愿明媒正娶,迎娘子过门。
信无处可寄,他唯有将信派人留在那间破屋里。
他很肯定,她最终看见了那封信。
她派人在城内客栈留下回复,请他于四月初七云州客栈一见。
彼时萧洛陵抽不开身,南边几位反王节度使仍在叫嚣猖狂,长安尚无安宁之日,他必须动身南下平叛,只好派了自己最信任的人去接。
派遣的副将武功灿回来时并没有接到娘子,只将怀中的孩子抱给了他,将绝交信也一并转呈:“那位娘子已经有了更好的出路,再也无需将军的承诺,但这个孩子,她请将军抚养。”
武功灿去往云州客栈,没有见到娘子,也未见到那位娘子身旁的人,客栈里只有一封信,和一个裹在襁褓里的孩子,他再三用武力逼问客栈的老板,老板支支吾吾,只说是一个女人将这个孩子留在客栈里的,别的便不清楚了。
武功灿道:“末将担忧将军战事捉急,又心念云州,难免分神乏术,才抱着少主匆匆赶回报信。”
萧洛陵再未见过阿楚,他睖睁接过襁褓里的孩子,吐着奶泡的崽子,肤如羊脂,也有一双乌溜溜的与他如出一辙的大眼,正泪蒙蒙地望着他。 W?a?n?g?阯?发?B?u?y?e????????ω?é?n?Ⅱ????②?⑤?.??????
萧洛陵那一刻的滋味难以形容,意外自己猝不及防成了人父,怜她乱世之际独自生下他的孩儿,更恨她抛下他们父子消失不见。
战事平定之后,他将云州青云山翻了个底朝天,仍一无所获。
她果然没有等他。
*
绪芳初觉得自己后脖颈发着森森凉意,就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自己的颈部。
她抚了抚凉意泛滥的颈椎,小心翼翼地看向御座。
此时人群都在往前走。
她如浪潮夹带的一尾游鱼,蹑手蹑脚地收敛形迹,打探那个男人的反应。
随手一救的男人如今贵为天子,她是当真没想到,当初他来信说“薄有功名”,她怎么也没意会到是这么个“薄”,害她眼下好悔。
他是一眼都没有看她,抱起孩子便冷然离去。
绪芳初暗忖惊险,她庆幸地想:太好了,他应是没有认出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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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爱上哈,女主是很实用主义,当初“薄有功名”的男人和当尚书大人的女儿,女主选了后者,现在嘴巴上是后悔的,但实际还好,主要是害怕男人恼羞成怒报复。
第5章
绪芳初于簪花宴上初见新君,瑶阶玉树,秋水为神,惊鸿一瞥,实有谪仙之姿。她知晓,不少贵女都在偷睨新君的美色,但她却是血液逆流,寒意沿着脊骨上涌。
他怀中,还抱着他们的孩子。
许久未见,那团软乎乎的小东西已经长大了许多,乖巧,安静,扑闪的漆黑瞳珠透着股机灵劲儿,看上去被养得很好。
但她不敢多看,忙垂眸视作寻常,额间渗出了惊恐的细汗,唯恐那个万人之上的新君报复她当初的不告而别。
好在,他应是没有认出她。
春山雨夜十日的相处,他伤重在身,视物不清,破屋内的光影因为绵亘不去的阴雨终日昏昏,他有时喝水,对放在床边的水碗也要摸索片刻,何况,距离那时已经三年过去。
他贵极人君,应当早已忘记了破屋里夺了他清白的渣女。
绪芳初长舒闷气,饶是宽慰自己许久,心里仍无法不郁结,都说冤家路窄,此话果然无错,本以为天各一方再无交集的人,不期再度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还是以莫欺少年穷的强势姿态。
“四妹妹?”绪瑶琚留意到绪芳初出神很久了,唤了一声,待绪芳初的魂魄被她叫回,她拿了一条干净的梨花素帕给她,“擦擦。”
绪芳初困惑,见绪瑶琚眸光上扬,她疑惑地探出指尖抚在自己额际,惊觉自己御前失态,早已渗出了冷汗,连眉骨之间亦有黛墨被汗水融化的乌痕,她困窘地接过帕子,轻轻拭掉化落的眉黛,耳旁听得阿姐语调平稳的话语。
“你的黛条选得不好,不怎么抗汗,易脱妆,我明日把屋里的螺子黛送你一块。”
绪芳初对妆粉铅华的确研究不深,她颇有种一朝发迹的暴发户的派头,对贵人们腌入味儿的习惯总是表现出一股游离在外的不合时宜感,花了两年也没彻底解决。
她忙说:“多谢三姐姐。”
绪家对自己态度最正常的,就是这位三姐姐,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反倒让她相处起来不觉得累。
绪瑶琚困惑:“时令也还没入夏,你身上衫子也薄,为何会这般发热,是不是身体不适?”
她先前见她发汗,慌张掩饰,以为她想如厕,但这会看却不尽然。
绪芳初摆了下手:“并未。三姐姐莫忘了,我也算是略通医理,我没事儿的。”
说完她又将自己的幂篱重新戴了起来,掩住容颜,低头随诸位贵女往前走。
娘子们在樱园流连忘返,三三两两聚拢一处,或吟诗赏花,或借着春光一展画工,或扑蝶穿花,促织斗草,内敛的娘子至于安静的角落做起了女红,不时抬眸望上几眼,烂漫和熙的春日,自有明媚殊胜之景。
绪芳初想要趁人不察,借身体不适偷偷潜形,殊不知她身旁侍女鬼祟张望出口的举动,早已全数落入了远处碧落阁中的天子眼中。
阴凉的唇拉长一线,天子的眉眼于碧落阁流丹泄翠的瓦槛与树影间晦暗不明。
礼用也猜不到陛下的心思,他把小殿下抱回之后,本以为父子俩要说些家里话,但陛下破天荒地没去哄闹觉的小殿下,而是折返了。
兴许是卞小将军与陛下,另有要务商谈吧!礼用心忖。
卞舟痴迷地远眺如烟如霭的樱园,脱口而出:“那就是四娘,她可真好啊。”
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