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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时,她释然一笑,说:“真好看。”

云芹:“我知道。”



光初八年,这日大朝会,新官先抵达宫门正门,喁喁私语。

不多时,一架旧轿子从远处过来。

朝官们纷纷避让,也有人上前,行礼:“陆大人。”

陆挚下了轿子。

他不太习惯乘坐轿子,只是要是在大朝会时他不坐轿子,因他官阶高,百官见他,都得恭恭敬敬的。

如此一来,他不喜,他们亦非情愿,不如坐轿避了这礼仪。

他朝几个官员颔首,纷纷往宫门走去,角落里站着几个年轻的面孔,皆身着六品以下青色官袍。

若没记错,当初他与王文青等人,也曾站在那处,看朝中大员先行。

如今是他先行了。

他步伐一顿,身旁一个官员便说:“那几位是今年的周状元、王榜眼、姚探花。”

今科探花是姚端,人若芝兰,行止端正。

因殿试时,是皇帝和陆挚主考,他与三甲也有一些师生之情分。

他朝那三人点点头,踩着熹微朝阳,又朝宫里走去。

几年时光里,朝中吏改慢慢推进。

不一会儿,骆清月蓄了须,姿容清瘦,步伐稳重,到了陆挚身旁:“大人。”

陆挚:“胳膊好了?”

骆清月一笑:“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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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改并不是没有险阻,不久前,骆清月出外城时遇刺,胳膊折了,养了百日才好。

到如今,他官至监察御史,朝中有人暗骂他“骆九指”等,他倒也不介怀,依然按计划行事。

知他性格机敏,陆挚别的也没多提醒,只说:“手还得养养,忌搬重物。”

骆清月:“下官明白。”

天蒙蒙亮,宫中大殿内,灯火明亮,百官按次序站好,今年新科三甲只能站在队伍的后段。

陆挚手持象牙笏,走到最前方,离天子仅隔丹陛。

稍倾,太监拉长声音:“皇上驾到——”

帝王身着黄袍,器宇轩昂,阔步进入正殿。

陆挚撇开官袍下摆,身后百官同样跪拜,众人:“参见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芹和陆蔗去见宝珍。

今年伊始,宝珍在府中架设了佛堂,平日不想见人,她就说自己在念经,实则于佛祖跟前吃酒听曲,好不惬意。

乍然知道云芹来了,她连忙赶戏班子说:“快快藏起来,叫我干女儿看到了,成何体统。”

其余宫女太监暗道,那郡主好好念经啊。

好好念经是无可能的。

吏改后,宝珍代表的宗室势力自是受挫。

她向云芹交代过,对陆挚一行的反击也绝不手软,只是,陆挚手段很多,慢慢将宗室分而治之。

起先宝珍怒气冲冲,后来和云芹一聊,听云芹说:“陆挚也头疼。”

一刹,宝珍又觉得脸上有光,人家三元及第,都知道她不好应付。

岂不是说明她的能耐?

又后来,宝珍渐渐觉着,陪宗室闹没意思。

毕竟,她心里还是忌惮因这些事,和云芹分道扬镳。

再说,她也有政治嗅觉,国家冗官冗兵多年,若听之任之,宗室也没多少好日子过。

这便是她设佛堂的缘故,只为挡了宗室的烦扰。

云芹和陆蔗过来是为送画。

宝珍有一幅刘大家的画被虫蛀得厉害,叫陆蔗修修。

陆蔗入行不足五年,但她心气儿足,一口答应。

宝珍展开那画,仔细观察修复部分,痕迹很不明显,她大喜:“阿蔗手艺也太好了!来啊,快取前阵子打的头面来。”

云芹好笑:“你别太惯着她了。”

陆蔗:“这不是惯着我,分明是我做得好。”

宝珍:“正是此理。”

那头面取来了,是各色宝石螺钿镶金丝的簪钗耳坠,工艺精致,十分华贵,不比陆蔗及笄时戴的差。

云芹算了一下,这一套少不得五百两。

宝珍还对陆蔗说:“这不是你给我修画的报酬,你给我修画,我还另外给你钱。”

陆蔗两眼发亮:“哇,干娘真好,娘亲,我能不能……”

云芹:“不行。”

宝珍、陆蔗:“哼。”



晚上,云芹理账册,陆挚也回来了,他吃了口热茶,说:“今年有秋狝。”

云芹:“不是停了八年了?”

先帝最后几年又办了两次秋狝,消耗很大,皇帝登基以来,以修生养息为由停了秋狝,至今八年。

陆挚:“特意又办一回,是事出反常。”

云芹卷着书,轻拍自己面颊。

倏地,她想到了:“是不是要动兵部了?”

陆挚抽了她手里的书,笑说:“正是。”

这次秋狝是一回“鸿门宴”。

他低声说:“届时,官家临时让兵丁演武,段大人已暗中安插些许人进去,挫败演武,官家震怒,以此为借口改兵部。”

云芹:“这手段好黑。”

陆挚:“不是我想的,是段方絮。”

云芹小声笑:“不过我喜欢。”

陆挚:“其实是我想的。”

云芹:“……”

陆挚也小声笑了,两人窸窸窣窣几番议论,又完善了搅乱演武的计划。

不过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安插进兵丁的人,居然没派上用场。

秋狝第一日的大演武,兵部内部乱成一团。

因冗兵多年,许多兵士都是世家子弟吃空饷,临时演武打乱了他们阵脚。

当时,云芹、陆蔗和何玉娘也在女眷行列中,因是诰命,位置排得十分靠前,旁边就是宝珍和皇后。

何玉娘从前听说宫廷规矩森严,以为定是条理有序。

今日见兵丁们或扭着身子,或操戈乱动,她疑惑不解,小声问云芹:“他们到底怎么了?”

陆蔗也看向云芹。

云芹说:“可能身上有虫子在爬。”

一旁,皇后闭眼忍笑,宝珍直接笑了出来。

按照陆挚等人计划,裴颖本来是要假生气。

结果看了一场闹剧,裴颖是真生气了。

如今他并非刚登基时的四处掣肘,当即革职兵部尚书,令大理寺、刑部同时审查。

此兵部尚书乃何人也?正是本家陆湘。

陆湘多年经营,朝中自然不少人上折子求情。

便是霍征,也说了一句:“兵丁如此,各部官员也有责任。”

一语惊醒,裴颖命人连夜翻户部账册,看每个衙署花了多少钱,原来兵丁吃的馒头一个竟要二两银子。

这下,户部朱尚书也受了牵连。

于陆挚几人而言,这一步跨得有点大,却也是机会,毕竟病灶得拔根而起。

事情一忙,接连几日,陆挚回家都是亥时后。

这日陆挚在衙署,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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