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蟠螭纹桌凳,添在大桌旁。
这套家私不常用,保管得很是鲜亮,也是何家的体面。
几个年纪小的孩子,绕着大桌小桌嬉闹、捉跑。
何小灵差点撞到云芹,云芹手快,捏着她肩膀,给她调转了下方向,她脚上没反应过来,跑出了门外。
何佩赟撞的是邓巧君,邓巧君赶紧护了下肚子,何善宝把他搡开:“你要死啊!”
何佩赟:“呸!”
韩银珠听到这一声,对何善宝说:“三弟,这么欢喜的日子,就不要说这些话了吧?”
何善宝讪笑:“大嫂说的是。”
因何宗远终于回来,韩银珠今日气色很好,衣裳都换上鲜亮的梅粉色,笑声也多了。
不多时,正堂的嘈杂声停了停,春婆婆扶着何老太走到门口:“宗哥儿!”
何宗远和何大舅同时进的屋,他和何大舅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嘴角的皱纹都差不多,就是年轻点,清瘦,有些文气。
何宗远大半年不见家人,也十分慨然,在祖母这儿拜了又拜,方见自己妻儿。
接着,何老太道:“你表弟阿挚和弟妹云芹,在家中住了也有段时日,今日总算见上了。”
何宗远老早收到信,因此并不惊讶,倒是对陆挚、云芹的样貌,露出些出乎意料的样子。
几人打过招呼,韩银珠张罗着大家吃饭。
何老太坐东向,往下是两个舅舅舅妈,再接着就是何宗远、陆挚两家人。
其余不够坐的,再去坐小桌。
满堂坐得挤挤,春婆婆、胡阿婆忙着上菜,见状,云芹和李茹惠搭了把手,很快,大桌也摆上数道佳肴。
何大舅问何宗远:“今年的院试,准备得如何?”
何宗远:“有九成把握。听闻表弟学识深厚,这两天,可否请教?”
陆挚谦虚:“自是可以,请教谈不得,表兄此回定能题名。”
桌上的寒暄,云芹不太上心,今天难得有“满汉全席”,她正专注吃着每一道菜,夹了其中一块脆藕。
这菜是何老太专门请的厨娘帮工做的,藕片切得薄,十分脆爽鲜甜,嚼起来爽口带劲。
她刚要夹给陆挚,韩银珠也喂何佩赟吃脆藕,何佩赟:“娘,我还要吃这个!”
韩银珠:“好好好。”
说着,她抬手把一盘脆藕拿到自己面前,当自己的菜了。
云芹的筷子就落了空,怔了怔。
何宗远还在说:“今年加了恩科,可惜表弟还不能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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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挚:“稍等。”
本来各自吃饭、说话的众人,听得他这么说,便瞧过去。
只看,陆挚按住要被韩银珠挪走那盘脆藕,原来那个“稍等”是同韩银珠说的。
他夹了两筷子藕片,放到云芹碗里,又对韩银珠示意,她可以拿走了。
韩银珠:“……”
若到此,大家可能也没多想。
然而下一刻,云芹用箸头分出两块脆藕,夹了其中一块,放进陆挚碗里。
她小声说:“这个好吃。”
这一下,何大舅几人面色有些不好,那二舅一家,乃至邓巧君都觉得,韩银珠真是霸道!
她儿子要吃什么,什么就成她儿子的了?其他人都分不得几筷子?
何老太的目光,立刻像一把淬了寒冰的冷箭,扫向韩银珠,何宗远也瞪了她一眼。
韩银珠后背发麻,缓缓把那盘脆藕放回去。
何老太清清嗓子:“好了,吃饭吧。”
这一声后,氛围稍稍好点。
桌子底下,邓巧君踹了何善宝,使了个眼色:还不快点夹点什么给我?
何善宝随便夹了个东西,又被邓巧君踹一下,才发觉他夹的是姜。
云芹见那盘藕片被回来了,两眼一亮,又伸筷,分别给自己和陆挚各自夹一次。
好吃,爱吃,多吃。
须臾,何宗远忽的问陆挚:“对了,你在延雅书院比诗的事,我们县学也有所耳闻,如今这延雅书院,可好进么?”
第27章 中秋。
当日比诗, 果然扬了延雅书院威风。
陆挚从来不喜自夸,姚益也给王秀才情面,没有随意外传。
但当日围观的人多,足够宣扬此事, 更别说林伍、何善宝都是大嘴巴。
好在诗句具体的内容, 没人能逐字记得, 饶是如此, 王秀才在县学也抬不起头, 自吞苦果。
何宗远和何大舅一般,读过书方知其中艰辛,待陆挚都有几分敬重。
如今陆挚有佳名,正好何佩赟该读书了, 大舅一家有心送何佩赟去延雅书院。
何宗远甫一问书院,陆挚就猜到他的打算。
陆挚放下碗筷, 道:“表兄,书院话事人并非我, 我也是受雇于人。”
何宗远早在县学打听过,说:“员外秦老爷的亲孙子,想去延雅书院, 问到你这儿,也没过。”
何善宝想起秦聪的埋怨, 插了一句:“姚院长无二话,是表弟拒了的。”
陆挚:“书院教得慢,我怕耽误人家。”
何宗远:“那佩赟才启蒙, 学了点千字文、对韵诗歌,可是合适?”
陆挚看了眼何老太,何老太端着茶杯, 喝了几口茶,努力不作神色。
见状,陆挚笑说:“既然表兄信得过我,改日我同院长提一下,大抵没有问题。”
何宗远一喜,端酒杯敬陆挚:“那就麻烦表弟了,我一回来就惦记这件事,总算是能解决了。”
陆挚也跟着饮一口酒,又说: “只是,进延雅书院,便要按书院规章,我对表侄,会一视同仁。”
何宗远:“那是当然,佩赟,还不见过先生?”
何佩赟本不愿意去读书,何况是这个表叔的书院,娘亲在他面前,没少骂表叔表婶。
不过,何宗远是严父,他一声令下,何佩赟再不情愿,也只能有模有样地奉了一杯拜师茶。
及至此,何老太心情大好,乐呵呵笑说:“这就好,兄弟间互相帮助,多少家族就是靠此繁盛起来的!”
何大舅附和:“是啊,多亏了贤甥。”
老人家开心,众人又陪着喝茶、吃酒。
陆挚放下酒杯,他再低头,不由一愣,面前的碗里不知什么时候,堆了满满的各种菜,成一座小山。
云芹的无影筷,还往他的山顶,又添了一粒圆圆的豆腐丸。
她用手肘碰碰他,小声:“这些都好吃。”
陆挚真心地笑了下,夹起菜送到嘴里。
……
何宗远这次回家,也是拿些东西,以备八月末的院试,考完这一科,他就会暂时从县学散学,若考中了,就可以去州学。
阳河县有本州一所州学,不用跑去别的县,倒是好事。
只是为疏通这条关系,何家散了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