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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告诉别人,她就会死。

但是娘也说,要记得云芹姐的救命之恩。

她会一直记得的。

刘婶婶情绪经过大起大落,才留意云芹梳了妇人头,她心口一揪,小心地问:“你出嫁了。还是……秦聪吗?”

当年秦聪一家闹退亲,刘婶婶实在折磨,没来得及探听,就搬走了。

乍然听到这名字,云芹还有点陌生,摇头:“不是,是个秀才。”

才说到陆挚,就看陆挚提起衣摆,跨过驿站门槛,迤迤然行来。

云芹指给刘婶婶:“就是他,陆挚。”

刘婶婶但见此人俊目清逸,鼻梁高挺,身材挺括,她在县城卖烤饼这么久,没见过比他长得俊的儿郎了,且又是个秀才。

至此,刘婶婶心中,放下最后一块巨石。

几人浅浅见过一面,云芹和陆挚领了驴,要回去了,刘婶婶和二丫一路送他们到城门口。

她们在城门口挥手:“芹丫头,我们就住在这。”

“日后要通往来啊!”

云芹戴着笠帽,挥挥手:“好!”

陆挚牵着驴,望她眉眼轻扬,带着柔和轻盈的笑意。

仿佛对她而言,再沉重的事,都会化成一片白色的羽毛,微风一吹,晃悠悠飞到天上去。

就算是遇到那种事……陆挚不是故意偷听的,实在是他刚到门口,刘婶婶正哭得情真意切。

他不好搅了她们诉情,就躲在门口,不得已听了一耳朵。

所谓“悍妇”的真实情况,昭然若揭。

陆挚陷入自己思绪,忽听云芹语调柔和:“陆挚。”

陆挚抬眸。

云芹:“以后来买烤饼,不要钱,”又指着挂在驴身旁的腊肉:“今晚还能加菜。”

她笑着对陆挚说:“县城真好。”

陆挚:“……”

云芹的快乐,感染了他些许,然而这种轻盈,很快又掉落了,他脑中不自觉地将方才场景,又过了一遍。

秦聪是谁?

这个名字从第一遍出现,他就记在了脑海里,只是方才刻意不去想,现在一旦放松,它就冒了出来。

陆挚呼吸一窒。

既耻于自己非礼窃听,又不解自己缘何在意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忽而,一阵凉风从耳侧吹来,陆挚回过神,就看云芹摘下笠帽,给他一下一下扇风。

她微微弯腰:“天气热。”

陆挚:“我还好。”

云芹瞧秀才还是逞强了,明明就热得皱起眉头,还不承认。

她还是不拆穿好了。



他们一路满载,走得比来时要慢,渐渐的,路上的草木繁茂,蝉鸣又长又懒,傍晚的暖风拂面,熏得人昏昏欲睡。

云芹虽然有些怕从驴背上摔了,也忍不住偷偷眯了会儿。

忽的,远处一群小孩,追着一个风筝,又跑又叫。

他们中有男孩女孩,陡然看到云芹高高坐在驴背上,又起哄:“悍妇,悍妇!”

陆挚攥住驴绳。

云芹也来了精神,翻身下驴,朝他们比了比拳头。

小孩们跑了,其中有个小女孩,却还跳来跳去。

陆挚认出,她就是早上那个胆大的小女孩。

女孩挺起胸膛,拿着个小树枝,朝云芹打过来,眼神兴奋:“我要打败悍妇,我要做悍妇!”

不等陆挚出手,云芹毫不费劲抓住树枝,拍了下小女孩屁股,小女孩嗷嗷跑了。

其余小孩躲在远处笑她:“就你也想做悍妇!你根本不行嘛!”

“……”

孩童简单纯粹的笑声,充盈着整条寂静的小路。

陆挚蓦地明白了,小孩们喊的“悍妇”,和他以为的,不一样。



云芹坐在驴上,低头看着陆挚的手。

陆挚不止脸和身形好看,手指也好看,又白又修长,云芹看久了,就想起初春的新笋尖,脆脆的。

打从小孩喊她后,他就紧紧握着驴绳,手背鼓起青筋,山峦似的起伏。

她确实是和他们玩耍。

对二丫下手前,那个无赖没少欺负周边村落的小孩,她打跑他,小孩们都很开心。

他们喊她悍妇,是因为连无赖都怕悍妇。

只是,云芹也知道,很多人对这个词,嗤之以鼻。

她背地里和小孩玩玩没什么,如今却被陆挚听到了,早上那次就算了,还能装不知混过去,这次太明显了。

她面颊微红,小声哼哼:“他们乱叫的。”

前面有一段小上坡,陆挚擎着驴绳,专注看路,闷闷应了声:“我知道。”

须臾,云芹又问:“你不喜欢这个词吗?”

过了坡,陆挚抬眼看着云芹,他眼里含笑:“从前是不喜。”

“从此不会了。”

云芹不由垂眸,弯起唇角。

她笑得清澈,黑长的睫毛轻颤,面颊泛粉,仿若四月桃花花瓣层层渐染,腼腆灵秀。

陆挚手上攒着的劲,突然松了,指尖绷紧许久的血液,冲回心口。

心突的乱了一下。

那个念头,又莫名闯入他脑海——

他向来自持稳重,这次,他都来不及阻拦自己,就听自己问出来了:

“对了,秦聪是谁?”

第17章 你先别去。

且说几日后的黄昏,阳河县县衙大街对面,挂着“秦府”牌匾,在光下略显黯淡。

何大舅每回出县衙,都会看到秦府。

汪县令的宅邸也在附近,秦家能与官老爷住一条大街,可是排面,全因秦家祖上,是太。祖任命驻扎在阳河营的五品副将。

后来,阳河营将领去盛京受赏封爵,秦家祖父留在阳河县,攒下了基业。

如今秦家主事的,是年过知天命之年的秦老爷,花钱挂了刑部清吏司下的员外郎闲职,平日也是快活。

何大舅歆羡,若何家也有祖荫,就不必把儿子送去县学,死磕功名。

他知那些世家大族,孩子科考天赋不足,就早早让孩子入世,攒点经验,以疏通各层关系。

他由此又想到外甥陆挚。

他隐约记得二十多年前,何玉娘出嫁前,好像说了他妹夫陆泛是什么陆氏旁支。

当时以为妹夫能给家里带来造化,结果这妹夫是个体弱的,起先还和何玉娘过着隐居般的日子,一年年拖下去,他早就没祈盼了。

如今陆挚少年有才,偏偏又如此背运。

何大舅大叹,收起笔墨,今日他手上的活计,磨磨蹭蹭做完,天也黑了。

他日日做着重复的文书工作,此时口干舌燥,发现廨宇内茶壶空的,小吏也不添水,不由微恼。

待他提着茶壶 离开廨宇,不远处大门,几个小吏凑在一块,一人一包切片的牛肉,津津有味地吃着。

瞧见何大舅,几人笑道:“老何,也就你还躲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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