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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英冷哼一声,看上去确实是有些目中无人。

那些跟来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在心里暗道机会已到,一个个帮腔,尽最大的努力在向芳菲郡主表自己的忠心。

尤其是江鑫月,人最瘦,嗓门却最尖,“我也看到了,程千户眼里只有沈姑娘,压根没有看到郡主,更别说给郡主行礼。”

当真是一语双关,一则证明程英的目无尊卑,二则暗指他和沈青绿之间的私情。

面对她们的指责,程英半点不心虚,一脸的无所谓,“你们没有看错,我确实没有给她行礼。”

众人没料到他狂妄至此,一片哗然。

“阿英,有些事可以意气,有些事不可以,这事是你失了分寸,还不快向郡主赔礼。”慕霖小声提醒他。

“是啊,阿英,这事不是闹着玩的,万一信王计较起来,你的前程都没了。”玉敬良再是不愿意,也不得不跟着劝他。

他看着他们,并不为所动,还不在意地道:“你们放心,我心里的数。”

芳菲郡主见之,怒道:“他自己都承认没给我行礼,莫非是存了不臣之心?”

不臣之心这四个字,分量不可谓不重,重到能杀头的那种。

谁知程英听到这话,不仅不害怕,反而笑了一下,睨着脸色难看的芳菲郡主,“好一个不臣之心!你来告诉本宫,谁是臣?”

第98章 择主

本宫二字一出,众人皆惊。

天下谁人不知今上无子,当世能自称为本宫之人,全在那巍峨高墙四面环绕的长明宫内,宫外何人敢以此自称?

程英的笑很冷,且不及眸底,衬得那张阴柔的脸有种高不可攀的贵气,眉尾微挑着,神情间全是睥睨之色。

“十年不见,堂姐莫不是把本宫给忘了?”

芳菲郡主闻言,呼吸忽然一紧,“程英,承英,你……你是鸾和?”

“鸾和公主!”有人惊喊出声,意识到失态后立马捂住自己的嘴。

今上膝下无子,唯有一女,闺名承英,封号鸾和。

六岁之前的鸾和公主一直养在深宫内,因早产体弱而鲜少露面,六岁之后送出京外静养,这些年未曾回京,京中上下几乎无人得见。

女子嫁人后凭夫而贵,纵是出身将军府,但所嫁之人官阶不高,十年前沈琳琅根本没有进宫的机会,自然也不知鸾和公主长得哪般模样。

她震惊之余,下意识去看沈青绿,沈青绿的瞳仁似躺在水里的黑玉,平静而通透,让她猜测女儿应是知情的。

当沈青绿回望她时,她从那没有波澜的眼睛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这位程大人就是鸾和公主!

一国公主女扮男装不说,还年纪轻轻就已经神武卫的千户,何等的匪夷所思,何等的惊世骇俗。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看着程英。

少年身着神武卫服,有着雌雄莫辨的脸,若为男子则自带阴柔之气,若真是女儿身,又显得有几分英气。

他任众人打量着,似笑非笑。

随后他冰冷的笑意一敛,颇为玩味地问芳菲郡主,“难为堂姐总算是想起本宫了,那你现在能否告诉我,谁是臣?”

这话无疑是承认自己的身份。

也就是说,她正是那位鸾和公主凤承英。

芳菲郡主骇然,目光中满是惊疑。

她们堂姐妹二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十年前,恰逢鸾和公主六岁生辰,年长近一岁的她随父母进宫为送生辰礼。

当时六岁的凤承英刚出过风疹,脸上蒙着面纱,她连长相都没看清楚,更何谈记得住,但眼下却不敢怀疑。

因为普天之下,尤其是在东临城中,无人敢冒充陛下唯一的子嗣!

身为今上的独女,哪怕生母身份低微,自己的身子骨孱弱,还多年来未曾现于人前,这位堂妹的存在都被世人牢牢记着,拥有世间至高无上,且独一份的尊贵荣耀。

谁是臣?

答案不用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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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福了福身,行礼。

“臣女见过公主殿下。”

所有人紧随其后,包括沈琳琅沈青绿母女,慕霖和玉敬良。

玉敬良脑子都是懵的,不敢置信地看着近两年来几乎与自己天天在一起的人,怎么也没想到摇身成个姑娘家不说,还是当朝的公主。

他木木地转头,喃喃地问慕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慕霖与他一般无二的震惊,却因着性子稳重些,并未像他一样全表现在外。“我不知道。”

凤承英这些年来以慕家远房亲戚的身份示人,身为世子的慕霖都不知道,那么极有可能除了侯府之主慕维,慕家再没人知道这个秘密。

“那还好。”他拍了拍自己尚在惊讶中的心口,略有些安慰,“我把他当兄弟,他若是就瞒着我一人,那我就不认他这个兄弟了。”

说完,又觉得不太妥当。

他们还能是兄弟吗?

不仅当不成兄弟,甚至是同僚和朋友怕是也做不成吧。

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忽地对上程英看过来的目光,下意识咧嘴一笑,笑完之后察觉到不对,神情立马恭敬起来。

凤承英低了低眉眼,并未让众人平身,而是越过芳菲郡主,走到庄兰漪面前,“你先前说本宫什么?狂妄无礼,目中无人,还骂本宫下贱,嗯?”

庄兰漪不敢抬头,身体不受控制地抖着。

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看不上的小小千户竟然会是当朝公主。一想到之前自己的无礼,脸皮都在晃。

视线对着凤承英的腰处,当凤承英的手按住佩剑的剑柄时,她吓得面无人色,“臣女该死,公主殿下饶命……”

离她最近的江鑫月抖得比她还厉害,瘦脱相的脸白得吓人,厚重的妆容都像是受不住般,浮花的同时还在掉粉。

凤承英冷冷地睨了她们一会儿,似是漫不经心地转头,看向芳菲郡主,“昨日踏春会,阿离并非身子不适,而是被人下了毒,本宫情急之下只好将她打晕。”

“什么?”芳菲郡主大惊失色,“殿下的意思……沈姑娘是中毒?”

“本宫可为人证。”

堂堂公主主动做证,当事人岂有不站出来的道理?

沈青绿一副虚弱的模样,瞧着渐渐支持不住,一手扶着桌子,将自己察觉到不对之后的感受与反应一说,颤抖的声音中透着明显的后怕。

芳菲郡主蹙着眉,“可是我记得你并未吃任何点心食物,也未喝茶水,如何中的毒?”

沈琳琅适时出声,告之那癫毒下在人身上的法子。

“……先种下引子,再牵出毒来,神不知鬼不觉,下毒之人当真是好歹毒的心思,不仅要毁了我家阿离,更想陷郡主于不义。”

“这么说来,你们已经查清那人是如何下的毒?”芳菲郡主问。

沈青绿和沈琳琅的目光,齐齐看向庄兰漪和江鑫月。

江鑫月的身体还在抖,震惊中有着掩不住的遗憾。震惊的是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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