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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之间,她恍惚见到曾经的家人。

“不知是何人要寻友,可有人对上?”

明明是她自己在说话,却不像是从她口中而出,那么的遥远,那么的平静,与她此时的心境完全不同。

“这上联是从京外传来的,应不是京中之人,前几日好似听说被人对上,也不知真假。”顾如许不知她情绪的波澜起伏,微微一笑,“那些个文人雅士,惯会用些别出心裁的法子博得名声。”

她装作惊奇懵懂的样子,“还能这样?”

顾如许以为她不懂,心道这孩子纵是聪慧过人,但对外面的事知道还是太少,当下借着机会,拆开来揉碎,说了好些京中的事。

东临城文人墨客颇多,有得意者,也有失意者,那些人三不五时办个诗会,或以踏春赏花之名,或以斗诗辩论之故。

有时在京郊,有时在京中,而京中最负盛名的文人聚集之处,当属鹿鸣山庄。鹿鸣山庄有一面墙,名为文昌壁,上面记载着斗诗会的魁首之作,还有一些精妙的对联。

而那何以留白的上联,已在鹿鸣山庄的文昌壁上达近十年之久。

十年时光,真的是寻友吗?

会不会是寻亲?

一夜漫漫,她的心潮澎湃无人能知,她的辗转难眠更没有人看到。

天明之后的第一缕晨光照在她脸上时,她还以为自己回到上辈子,好似下一瞬就有人推门进来,轻声地唤她“阿朱。”

她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与期盼,同顾如许说自己想去鹿鸣山庄看看时,所表现出来的都是对新鲜事物的好奇。

顾如许自是不会反对,还告诉她鹿鸣山庄景致极好,每月逢九会开门,以供百姓赏景,而今日正好逢九。

山庄所处的位置,在东临城的西南角,甚是幽静。

从门头来看并不显眼,唯有那鹿鸣二字龙飞凤舞,彰显出别具一格的存在。

一进到里面,视野豁然开朗,水的气息扑面而来,混着春日里的青草香,还有早开的桃花香。

三三两两的人散落着,有文人书生,年轻的姑娘,还有看上去衣着普通的百姓。

夏蝉去问路,得知那文昌壁所在的方位。

一路走去,沈青绿越发觉得熟悉,并非是因为景致,也非赏景之人,而是这种情形,俨然像是后世的公园。

那文昌壁位于山庄的中心之处,上面果真如顾如许说的那般记载着很多的诗,诗下都有署名来历。

她先是大致扫一眼,然后细细找去,并未找到何以留白的四字上联。

一问也在壁下欣赏诗文的书生,书生被她面纱之外那黑玉般的眸子一看,瞬间脸红耳赤,不敢与之对视。

“小生上回来那上联还在……听说是有人对上,出联之人心愿已成,故而将主动要求将那上联抹去。”

“那公子可知出联之人姓甚名谁,那下联又是什么?”

书生摇头,说自己不知。

不远处传来女子说笑声,渐渐走近,然后戛然而止。

那几双眼睛齐齐看向文昌壁下的沈青绿,或是惊艳,或是嫉妒,或是恼恨。

石榴红的裙,在春日之下流光溢彩,如锦绣堆成的水,流转间全是富贵繁复,与那发间的步摇相映成辉,极尽的华美。

当她转身时,那面纱之外的眉眼艳光四射,额间的梨花钿更是锦上添花,一时无数惊叹声。

“这是哪家的姑娘?生得可真好看,我以前怎未见过?”有人下意识问道。

旁边的人轻咳一声,拼命使着眼色,那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找补,“还戴着面纱呢,想来是有不尽人意之处,不愿以真目示人,这红衣穿在她身上,怎么看着别扭得很。”

那不别扭的是谁呢?

当然是一众粉衣绿衫间的唯一一抹红,庄兰漪。

更巧的是,庄兰漪今日的发式同沈青绿相似,也戴着一支步摇。

她自是认出沈青绿,眼中妒火中烧。

“这还真是巧啊,没想到能在这遇上沈姑娘。”

沈姑娘三字一出,众人皆惊。

“这位姑娘就是那个真的……”

“就是她!”

说这话的人是江鑫月。

江鑫月昨天才吃了瘪,没占到上风不说,事后还被江映水好好教训一番,说她实在是不应该,不应该在侯府寻死觅活。

若是传扬出去,丢的不止她一个人的脸,还关乎整个江家的面子。更让她不能接受的是,原本她是要在侯府小住几日的,却被送回江家。

“她就是真正的玉家大姑娘,如今姓沈。”

这话一出,不少人眼神微妙。

有人朝庄兰漪的另一边看去,落在那绿衫姑娘的身上,窃窃私语着。

“这可真是巧,真的假的撞到了一起。”

“先前我还想着,庄姑娘以前最是不喜玉流朱,今日为何邀来一道赏景,却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庄兰漪为首,一边是江鑫月,另一边正是玉流朱。

玉流朱五官长相比庄兰漪出众,气色却不如,再加上未施脂粉,被衬得像是红花之下的绿叶。

“阿离,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沈青绿。

沈青绿语气很淡,“随便走走。”

江鑫月撇了撇嘴,颇有几分不屑地说:“方才沈姑娘应是看在文昌壁上的诗,不知能不能看得懂?”

“不能。”沈青绿回答得十分干脆。

她太过随意,毫无羞愧之色,反倒让人不知该如何应对。

江鑫月面色几变,“看不懂还看,沈姑娘怕是来错了地方?”

“山庄逢九开门,不拘是谁都能进来赏景,我何错之有?”

“你倒是闲不住,昨日去侯府,今日来山庄。”

“彼此彼此。”

江鑫月被噎得难受,声音尖刻起来,“你已被认回去,还改姓了沈,为何一直盯着玉流朱不放?还特意跟到了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一些人不明所以,议论起来。

若是搁在以前,玉流朱最瞧不上江鑫月这种没什么脑子的阿谀奉承之人,而今却借着江鑫月的话,就势为自己博得别人的同情。

“阿离妹妹,我已搬了出来,该还的我都还了回去,与你们再无瓜葛,你为何还不肯放过我?”

大好的春日,赏景的人不少。

这会儿的工夫,周围已有很多人在看热闹,那些众说纷纭的话里,七嘴八舌的各执己见,说什么的都有。

对于这些人而言,文昌壁上前人慷慨激昂的大义之诗,抵不过眼前姑娘家之间的争吵扯头花来得有意思。

沈青绿望了一眼天色,天边的流光在她漆黑的眸中隐现,似黑夜中的极光,无尽的斑斓绚丽,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朝那些人走去时,所到之处人人都目不转睛地看她。

那面纱之下若隐若现的五官,神秘而美艳。随着她越走越近,周围的景致瞬间成为她的陪衬,包括那些人。

相似的红衣,雷同的发式步摇,还有那额间的花钿,却呈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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