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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沈琳琅的心瞬间揪起,像被人狠狠抓了一把。

玉敬良少年热血,心性极刚,“娘,您以前当棠儿是自己的女儿,您顾着她,而不管我,我心里虽有气,却不会真的怪您。现在她不是您的女儿,您若是为了她不顾阿离,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原谅你!”

玉敬贤斥责着他,“二郎,这个时候你还记仇,还不忘针对棠儿,当真是有失君子风范,有违男儿心胸!”

“大哥,你六亲不认,亲疏不分,竟然心疼一个鸠占鹊巢的人,而不顾自己嫡亲的妹妹,这就是你的君子风范,男儿心胸吗?”

鸠占鹊巢几个字,让玉流朱大恨,她哭得更是伤心。

“二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做,什么鸠占鹊巢,与我何干?我不明白我怎么就不是娘的女儿,我怎么就成了外人?”

天黑沉沉的,如这压抑的气氛。

不远处的流芳小筑在夜色中,展示出另一番雅致的美,水榭悠悠然然,与那檐下复古精美的灯笼相得益彰,宛如遗落在人间的琼楼玉宇。

沈青绿眺望着,呆木的面庞,漆黑的目光,仿佛游离于状况之外,突兀地来了一句,“那里真美,像神仙住的地方,上次那里好热闹,好多人穿着好看的衣服,吃着各种各样的点心,她们说说笑笑好快活,我想过去看一眼,杜鹃说我不配,还把我推下水。”

她视线移回来,望向沈琳琅,清楚地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愧疚与自责。

“娘,棠儿姐姐从小就住在那里,你以前那么疼她,她怎么能不知足?还要让你为难呢?”

“她就是这样的人,又贪心又可恶。”玉敬良帮着腔,“以前为了独占娘的宠爱,让娘将我送去沈家。如今她还想和你抢,当真是人心不足!”

兄妹俩一唱一和,极其的有默契。

沈青绿想,或许她就是有兄妹缘,两辈子都是如此。

听着他们的话,沈琳琅心里的摇摆立停。

哪怕她曾经是那么的疼爱玉流朱,此时仍然习惯性地疼惜,却无法盖过她对于自己亲生女儿被换的愤怒与恨。

她亲手布置的院子,住的却是别人的女儿,而她的亲骨肉连想进去看一眼,还要被一个下人说不配,甚至推下水去。

一想到这样的事,多年来不知发生多少回,她的心就像是被人用钝刀子一下一下地割,不干脆不利落,更是让人痛不欲生。

“你等会去帮着棠儿收拾一下东西,除去一些换洗之物,旁的都留下,再送她去静心院。”

吩咐完俞嬷嬷后,她又对沈青绿说:“娘以后再给重新置办东西,你想要什么娘都给你买。那院子再重新修整,你想改成什么样就改成什么样。”

沈青绿眉眼一弯,满是开心欢喜,“娘,你真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娘。”

他们继续前行,将玉流朱的哭声抛在身后。

等到转角之时,她突然回望。

夜色将她黑漆的眸子衬得越发的暗不见天日,那么无底的幽深似可以吞噬万物的渊洞,令人毛骨悚然。尤其是对上玉流朱的目光之时,她还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玉流朱眼中的怨恨凝固着,差点被玉敬贤看出。

这个表妹……

当真是个傻子吗?

*

玉府正院居于南,最是气派。

左厢是书房,右厢是原先玉流朱偶尔歇在这里的临时起居室。

说是临时的起居室,一应家具布置却是雅致用心,衣橱博古架书架琴台妆台样样不落,一对高几上摆放着官窑产出的粉彩美人瓶,一边插着孔雀羽,另一边则是新鲜的枇杷枝。

沈青绿站在门外,迟迟不往里进。

沈琳琅以为她是膈应,或是不喜,忙说:“你暂时先住着,过后娘让人把里面的东西都换一换,换上你喜欢的物件。

“娘,我没有不喜欢我,我就是觉得自己在做梦。这么好的地方,以后真的属于我吗?”

“阿离,这地方不算好,你陪娘时歇在这里,等那院子重新布置好,你就住在那里。”

她对这样的回答很满意,这才往里走。

沈琳琅哄着她睡,等她闭目许久,呼吸绵长之后悄悄离开。

走之前深深地睨了夏蝉一眼,皱着眉想说什么,又什么也没说,再交待自己身边一个叫宝葵的丫环守着。

宝葵花是正院一等丫环,同夏蝉有些交情。

两人自是少不得些许的交谈,如窃窃私语般。

“先前你被老夫人派去静心院,我们私下还替你可惜。如今看来,你这是撞了大运,歪打正着的好福气。”

“姑娘是个好的,确实是我的福气。”

“今日过后,府里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原本老夫人年纪大了,你和秋露都该为自己谋个前程,这几天秋露没少往大姑娘……我是说那个大姑娘跟前凑,就想顶替喜鹊的位置。这人哪,千算万算不如命,哪成想你竟成了现在大姑娘身边的人。”

宝葵话里话外都是示好,所以当夏蝉说自己对正院不太熟,又想给沈青绿备些吃食时,她自告奋勇代劳。

她一走,夏蝉立马到了床边,“姑娘。”

沈青绿缓缓睁开眼睛,眸底一片漆黑。

“等会你找个借口回瑞安居一趟。”

夏蝉表示明白,自家姑娘这是让她去那边打探情况。

“姑娘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绝对不会让人怀疑到我们头上。”

说到这,她满眼的佩服。

不管是有意为之,还是顺势而为,姑娘从未有一步走错,

哪怕是她拉肚子歇息的那半日,也没有无的放矢,而是出门去买药时,按照沈青绿的吩咐买了一些其它的东西,比如说让人睡得极沉的迷香。

而今晚所有的计划,也不过是沈青绿趁着换衣服时交待过她几句。

“还是姑娘有先见之明,猜到老夫人会将过错全揽在自己身上,让奴婢见机行事,真话假说,认下锁门之事。”

若不然那巡夜的婆子话一出,定然让人怀疑,势必会有些麻烦。

“我不是有先见之明,而是我知道祖母的爱女之心。”沈青绿淡淡地道。

如果不是太过疼爱自己的女儿,当年就不会同意换孩子的事。

惊险与刺激并存,夏蝉此时想来还有些心有余悸,“姑娘,奴婢现在想想都害怕,万一一个不好……你下回可不敢如此胆大行事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不死哪里来的生。”沈青绿重新闭眼,遮住不想被人看到的情绪。

死而后生,不死不生。

这就是她的人生。

*

宝葵一来一回,不到一炷香时间。

她提来一个朱漆描金的食盒,盒内光是点心都有几种,还有一盅银耳雪梨汤。雪梨汤顺手温在炭盆旁,点心则摆在桌上。

夏蝉自是感谢,说是有劳她。

“你我以后定会常在一起当差,指不定我也有让你帮忙的地方,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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