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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敬良说完,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不懂,失笑道:“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还是个孩子,哪里知道大人们之间的事。”
她也跟着笑,弯着眉眼,一脸的不知事。
低头去拿点心时眼皮垂着,遮去所有的深思。
*
黑压压的夜空不时有闪电划过,风吹着细密的小雨,如同中一阵阵泛着寒气的水雾,萦绕着整片竹林。
竹林随风摇曳着,如迎客一般。
有人绕竹林过来,上前轻叩门环。
等了好一会儿,门才从里面打开。
“杨叔,九叔睡了吗?”慕霖问。
那管事姓杨,名贞。
“世子爷,九爷他……”杨贞想说自家主子不在,里面就传来慕寒时的声音,“让他进来。”
慕霖恭敬地入内,一眼就看到的是和自己一样沾了雨气的人,“九叔出去了?”
慕寒时不置可否,示意他到火盆前烤一烤。
上等的霜炭烧得通红,无烟无味。他们坐在在四脚异兽的鎏金铜盆旁边,恰好面对着面。虽说是叔侄,但相差也不过四岁多些。然而尽管只有这么点年龄差,说是兄弟也不为过,慕霖却不敢有任何的随意和放肆。
他斟酌几下,道:“九叔,我思量了许久,您说的对,身为侯府的世子,我的妻子也有应尽的责任。我……若是我不当这个世子,我是不是就能娶自己想娶的姑娘?”
杨贞正准备往炭盆中添炭,闻言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少年郎俊朗的脸在火色中尤其的血气方刚,说出来的话都透着这个年纪才有的轻狂与大胆,实在是令人佩服。
他低头伸手烤火,不太敢看慕寒时。
慕寒时的手则搁在膝盖上,还用衣袖遮着,闻言衣袖下的手似乎动了一下,却没有指责他,而是抬头望了一眼那幅竹林图,目光渐起涟漪,如外面延绵的细雨。
良久,问他,“为了她,你觉得值吗?”
“我……我也不知道,我仔细思量过,世子之位和她,我好像更想选她。”他声音低下去,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问道:“九叔,你可有过心悦之人?”
杨贞心下一惊,险些斥他一句“放肆!”
他话一问出口,忽然惊觉自己对这个九叔知之太少,好似祖母也好,父亲也好都鲜少说起有关九叔的事,偶尔提及皆是极为克制与恭敬。
按说以九叔的长相能力,不至于姻缘浅薄。且这般年纪,早该娶妻生子,祖母不曾说过,父亲好像也从不过问,为何?
烧红的炭不停地漫延着,感染着新加入的炭,一块传染另一块,你方烧尽我登场,仿佛火种永不会灭。
半晌,他没有等到慕寒时的回答,懊悔自己的唐突,“九叔,我……我逾越了。”
“不当世子这种话,以后不许再提。至于你的亲事,也不必急于一时,再多想想,多看看,倘若日后你深知那女子的人品性情却不改此心,到时候再说,但是切记不许伤害玉姑娘!”
最后那句话,慕寒时的语气明显带着几分锐气。
“我知道了,多谢九叔。”
慕霖的声音都透着轻快,与来时的沉重截然不同。
他也不知为何,就是知道在这个府里九叔的话比谁的话都好使,哪怕是自己那身为侯爷的父亲。
杨贞看着他离去时明显挺直的背,再次感慨自家主上对他的包容与看重,“主上对世子爷,当真是亲如子侄。”
慕寒时垂下眼皮,掀开自己的衣袖,露出手上鱼际处的咬痕。
咬痕上的齿印极深,上面是已经干涸的血丝。
“主上,您这是……”杨贞连忙将药取来,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这伤是谁咬的?何人如此大胆?”
他垂眸看着那咬痕,平静的眸中晕开一道波澜。
第32章 换娘
*
晨光如期而到时,雨已停。
春寒与湿气同在,比前两日更冷上几分。
玉流朱站在水榭旁,凝视着泛着凉意的池水,谁也不知她在想什么。当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时,她不见往日的欢喜,眼底升起怨色。
她没有回头,当然也不可能看见沈琳琅看她的目光也有变化,不再是毫不做假的疼爱,而是隐晦与复杂。
似打量,似纠结。
当到了她身旁时,已是另一番模样,心疼之余又有些许的愧色。
“棠儿,昨晚是娘不对,娘就是看不过你姑姑对阿离那般苛责,所以说话才严厉了些,你没有生娘的气吧?”
她一夜都没睡好,前世今生的事不断地在脑海中穿插着,她不是生气,而是怨恨。她怨沈琳琅前世不顾她,今生还为了别人对她大声。
明明过去不是这样的,明明她们还是人人羡慕的一对母女,为何如此?更让她难受的是,她不知怎地总觉得不安。
“我没有生娘的气,我就是觉得姑姑可怜。阿离妹妹那般不知事,姑姑怕是一辈子都要为她辛苦。”
她半低着头,不想让沈琳琅看到自己眼底的忐忑。但她不知,沈琳琅更不想她识穿自己的不对劲。
生平第一次,母女俩各怀心思。
这么寒凉的天气,沈琳琅紧攥的掌心内竟然出了汗,“娘知道你是因为那个梦,才愿意同你姑姑亲近。你姑姑是可怜,只是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半点也怨不得别人。”
“怎么不怨别人?若是阿离妹妹,她定然过得比如今好上许多倍。阿离妹妹不知事不体恤她也就算了,还处处惹麻烦……”
“你别这么说,我瞧着阿离比以前好了许多,或许以后同常人无异也说不定,再或许指不定是个有福气的,大富大贵不害后头,你那个梦里可有梦到?”
“她怎么可能会好?”玉流朱本就不安的心,似是更受刺激,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觉得无比的慌乱。
她缓了一下语气,微冷的眼角睨向冒着凉气的池水。
上辈子根本没有这些事,因为早在惊蛰那日,她送完所有的闺友走后才得知,有人落了水,且已去世。
一个原该死去,却还活着的人,哪怕是个傻子,也让她忌讳。
“娘,您别和她走得太近,我怕对您不好。”
沈琳琅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不太好,心沉得厉害,“她一个孩子,能对我做些什么?”
“她是不能做什么,但她的命格就是不太好,我怕她冲撞了您。”
“怎么个不好法?棠儿,你赶紧告诉娘,娘也好有所应对。”沈琳琅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能装作大惊失色的样子。
“她死了,淹死的。”
玉流朱的话,字字都透着刻薄尖锐。
一个死字,已然是最坏的结果。
沈琳琅浑身一软,不是放松,而是丧然。
好半天,她才回过劲来,惋惜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要说可怜,也是姑姑可怜,她是死了,姑姑却不得解脱,日夜为她哭泣,更是不出来见人。”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