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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言自语,“别怪我狠心,这是他们欠我的!”
*
静心院不大,却也不算小。
从正屋出去后往左拐一段路,便是沈青绿的屋子。
屋子里重新烧起四个炭盆,再现温暖如初夏。
貌美却表情滞涩的少女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和从前一样木呆,但看到进来的人是夏蝉时,空洞的眼神渐起变化,由暗及亮,如夜幕乍现星辰。
夏蝉瞬间惊艳,忙将自己的东西搁到一旁,上前来侍候,“姑娘,夜深了,奴婢侍候你歇息。”
说罢,动手替她将斗篷除去,正准备帮她梳发时,左看右看没有看到妆台,心中虽有疑惑,面上却是不显,干脆直接给她梳发。
离得这么近,更能看清她的五官,也更受冲击。
府里人都说大姑娘像姑奶奶,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但若是比起这位表姑娘来,大姑娘的容貌还是逊色了些。
“姑娘长得真好看。”
沈青绿心念微动,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好看吗?”
“姑娘不知道吗?”夏蝉反问。
沈青绿略显木然地摇头,“我没有照过镜子,我不知道。”
原来不止没有妆台,连镜子也没有。
夏蝉心中疑惑更甚,从自己的包袱取来一面寻常的小镜,放在沈青绿面前。
镜子里映出一张美人脸,额头被刘海盖着。
沈青绿目光如晦,慢慢用手将刘海拨上去。
这张脸比起玉流朱的容色胜出几分,更像玉晴雪,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如果说玉晴雪是清雅的白莲,那她就是妖艳的红莲。
然而,如今这副模样与原来的她无半分相似之处。
她不像她自己,像她自己的另有其人不说,还有两个。
这简直太荒诞了!
“姑娘,你看,你是不是很美?”夏蝉的话,打破她的思绪。
她对镜子里全新的自己笑了笑,“确实,很美。”
*
一夜乱梦。
她一时在幼年生活过的福利院,一时又在养父母的家中,场景一变再变,从光怪陆离的霓虹都市,再到曲径通幽的深宅府邸。
早起睁开眼睛时,她茫然地侧头,便看到桌上的一抹绿色,不知今夕是何夕。
那是几枝竹子,插在瓷瓶中,是稳重的青色。再过段日子萌发新枝时,这些青色与最为鲜嫩的绿色掺杂一起,青青绿绿层次分明,便是她名字的由来。
夏蝉听到动静进来,见她已醒,忙上前来侍候。
“姑娘,老夫人先前派了人来,说是今日有事,等忙完再来看你。”
她垂着眸,不说话。
夏蝉打开衣柜,替她挑选衣服。
衣柜里衣服不多,白的绿的青的蓝的,唯独没有红色。不说是大红色,便是粉红浅红桃红也无。
“姑娘,你今日想穿哪一身?”
她没什么好选的,随手指了一件绿色的。
当夏蝉给她梳头时,她又指了指头上的刘海,道:“梳上去。”
夏蝉照做,替她梳好头后再找头饰,发现除了几支玉簪外再无其他,索性用发带帮她固定修饰,倒是更加相宜。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极其的陌生。
这是她,又不是她。
前世今生的交错,今与古的横跨时空,离奇又古怪。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还活着,且还有一副健康的身体。
朝食是夏蝉亲自做的,虽说全是素,却比上一顿吃的不知好上多少,无论是色相还是味道都还算可以。
“夏蝉,有你真好。”她眼有光亮,璀璨真诚。
夏蝉被她脸上的笑容所震撼,心下感慨她容貌惊人的同时,又很是同情她,“能侍候姑娘,是奴婢的福气。”
一个当家老夫人身边的红人,突然调来侍候一个表姑娘,不说性子如何,聪慧还是痴傻,单说罪臣之女的身份,便不可能有什么好前程。
当主子的尚且如此,何况是下人?
这哪是什么福气,分明是倒霉。
但沈青绿绝对不可能戳破这层窗户纸,她叫青绿,在她看来不是竹子的青,也不是竹子的绿,而是绿茶的绿。
“我的福气应该在后头,你跟着我,以后也有你的福气。”
夏蝉万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又惊讶又激动。
这位表姑娘或许是真的快要好了!
她继续吃饭,忽然像想到什么似的,问夏蝉,“你吃了吗?”
夏蝉意外之余,自是感动,“奴婢方才已过垫了肚子,这些都是你的。”
“那我就吃完了。”
今天这顿和昨天差不多的饭菜量,她照旧吃得干干净净。暗道难怪这具身体好,气血足,应该就是因为能吃。
透过开了一条缝的窗户,竹子的青色再次映入她眼帘。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气,清楚闻到竹子的清香。
再睁开眼时看到进来的人,目光归寂于空洞。
玉晴雪甫一见她,明显怔愣住,下意识掐着自己的掌心。
原来这孩子竟是如此的像自己!
当年自己容貌出众,被人称为玉娘子,何等的风光得意。那时兄长攀上将军府,她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还以为能谋得一门如意的高亲,直到被家人逼着嫁入苏家。
玉家欠她的,就让这孩子来还吧!
她皱眉看了一眼夏蝉,“让你来是侍候姑娘的,不是来给姑娘做主的,给我把她头发拆了,梳成以前那种。”
夏蝉虽不解,还是应了一声是。
沈青绿木呆呆地望过来,黑洞洞的眼睛盯着玉晴雪,一字一字地往外蹦,“你、是、坏、人!”
玉晴雪心头大骇,“你……你说什么?”
回答她的,是沈青绿的充耳不闻,接着自顾地往外走。
夏蝉忙跟上,问,“姑娘,你要去哪?”
“找祖母,我要找祖母。”沈青绿指着院子外,脚步不停。
“你昨日才落了水,身子骨还没有好利索,这外面天还冷着,万一见了风,可如何是好?”玉晴雪追出来,眉宇间带着几分烦躁。
秦妈妈欲过来拦住沈青绿,猛不丁被沈青绿一推。趁着秦妈妈倒在地上的当口,她人已出了院子。
“大姑奶奶,奴婢会跟着姑娘的。”夏蝉说完,人已追了出去。
“夫人,这可如何是好?”秦妈妈已爬起来,一脸焦急。
玉晴雪的面色,瞬间变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掌心。“她找死!”
这就怪不得她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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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似是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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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芳小筑取自玉流朱中的流字,而院中种着一株海棠,正呼应着她的小名棠儿。
这株海棠是她出生那年种下,到如今已有十六个年头,经过一冬的蛰伏,原本光秃的枝干上可见新出的叶芽,恰似新生。
沈琳琅一进院子,打眼就看到那大开的雕花窗后面的站着的人,赶紧加快脚步,掀帘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