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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葶是个很温柔且理性的女性，对待将朝也是如此，从这个家庭组成开始，她就尽自己最大的所能公平地对待两个孩子，为了不让将朝失衡，她甚至有时候对她比对周定沉还要好，还会经常嘱咐周定沉要照顾妹妹。但对一个恒久缺失亲密关系的孩子来说，这种爱就像一块密封的海绵被扔进了大海。尽管咫尺之隔就是水源，她却不知该如何打破周身的封闭去触碰。
她像观察蚁穴里的蚂蚁一样去观察这两个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人。
吃饭，上课，睡觉。
为什么周阿姨不像爸爸那么忙，几乎明天都可以准时回家。
为什么周阿姨每天都要亲她。
为什么周阿姨要哄她睡觉，她明明自己也能睡着。
为什么哥哥这么笨，连这么简单的数学题都不会做。
为什么哥哥生病的时候周阿姨会陪他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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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朝透过栏杆的缝隙偷偷往下看。
周葶正抱着周定沉在楼下的客厅中缓步走着，一只手在他背上轻拍，嘴里发出一些无意义的轻哄声，周定沉则神色恹恹地抱着妈妈的脖子，眉头微微皱着，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周阿姨说哥哥生病了。
可是生病就可以这样吗？
将朝抱着膝盖躲在他们视线的盲区内，长长的头发散在背上，像是一只观察人类的小黑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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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打雷。
屋外静悄悄的，爸爸没回来，周阿姨也没有。
将朝被雷声吵得睡不着，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来覆去。
“叩、叩。”
接续不断的雷声中响起了两声敲门。
将朝坚信自己没有听错，掀开被子下床，跑到门口打开了门。
抱着枕头的周定沉站在门口，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她，眼里是明显的害怕。
“你哭啦？”
将朝向他确认，说：“你是想周阿姨了吗？”
周葶今天加班，有让阿姨和他们说过。
周定沉摇摇头，小声说：“打雷。”
“你怕打雷？”将朝挠挠脑袋，不是很能理解，但想了想还是退开两步，说：“那你要进来吗？我不怕，我可以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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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顾小孩的家政阿姨在雷雨声响起的半个小时后接到了周葶打回家的电话，她语气匆忙，说：“麻烦帮我上楼看看小沉，他很怕雷雨天，我现在马上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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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听出她焦急的态度，连忙穿好衣服上楼，却见周定沉房门半掩，屋内也没有他的身影，忙在左右的房间找了找，很快就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将朝的房间，看见了床上已经睡着的两人。
二人互相拉着手，似是一种无声的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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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照片在两分钟后被发到了周葶的手机上，她焦急的心情在看到照片的一瞬间便安定了下来，望着屋檐下的雨帘用力地吐出一口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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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朝在第二天得知了周定沉害怕打雷的原因。
周葶专门来感谢她陪伴周定沉，而面对她认真的疑问，她也没有敷衍了事，而是委婉地告诉了她原委——周定沉父亲因病离世，在他离开的那个夜晚，也是像昨晚那样的雷雨之夜。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如果哥哥以后还害怕的话，也可以来找我。”
周葶笑着点点头，说：“好的，那我先替哥哥谢谢朝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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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年的雷雨声穿梭十数年和今日再次重叠，眼前的周定沉早已不再是曾经那个连打雷都害怕的小小孩童，可听到将朝下意识的安慰话语，他还是收紧手臂拥紧了她，声音低低地请求道：“嗯，抱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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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紧哥哥吧，妹妹。
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有一艘破碎的旧船早已义无反顾的扬帆起航了，求求你，至少不要让它彻底淹没在无边无际的汪洋里，穷尽一生都无法顺利返航。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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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时候兄妹二人又被章昀叫去了Z大附近吃晚饭。
周葶亲自下厨，端了两盘清蒸的大闸蟹上来，说是昨天教师节Z大给在任教师发的礼品，全都是分量很足的母蟹，周葶想着将朝喜欢吃，就让章昀把二人一起叫了回来。
趁还没开饭，周定沉先取了剥蟹的工具，分别给章昀和周葶剥了两只，放在小碟子里推到二人的位置上，将朝坐在一边看他剥，骨节分明的长指捏着银剪，三两下就将一只螃蟹拆分开来，浓郁的蟹黄过了一点醋，紧接着就递到了她唇边。
将朝下意识地躲了躲，想要自己抬手去接，却被他以还没洗手的理由避开，只好欲盖弥彰地扭头去看还在厨房忙碌的周、章二人，见他们并未注意自己这边，快速将其咬进嘴里，说：“哥你给我剥碟子里。”
周定沉嗯了一声，装作没看到她一连串警觉的动作。反而再次抬手给她擦了擦嘴角的碎屑，动作流畅又自然，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熟稔和亲昵。
“哥——”她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了一秒才压低声音喊了一句，正想说点什么制止他突如其来的越界，那边周葶已经脱掉围裙走了出来，笑盈盈地喊将朝，说：“朝朝过来洗手，准备吃饭了。”
她应了声好，站起身来准备往厨房走，在经过周定沉身后的时候迅速抬手捏了一把他的屁股，原本还泰然自若的人在她下手的一瞬间整个身体就紧绷了起来，红着耳朵警告般的看了她一眼。
将朝毫不示弱地看回去，挽着周葶的手臂走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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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章昀再一次提起了将朝刚回来时说过的话题，问：“马上要九月份了，妈妈有没有催你回去呀？”
将朝点点头，说：“前两天打了几个电话。”
章昀问：“你妈妈是什么想法？”
将朝道：“想我继续念几年，还是在现在那个学校。”
章昀问：“导师都联系好了？”
“还是我原来的导师，他说只要我申请就可以，”将朝接过周定沉递过来的碟子，说：“过几天有一个线上面试。”
听将朝的语气，像是已经决定好了，章昀有些遗憾，确认道：“真的不准备留在国内了？”
但将朝没有明确答复，只说：“再看吧，我确认好了再给您说。”
见章昀有些难过的样子，周葶开口道：“朝朝有想法是好事，你别给她压力，再说了又不是不能见面了，坐个飞机就过去了。”
话虽如此，但章昀还是有些不舍，忧心忡忡道：“那毕竟还是和国内不一样，你妈妈工作也忙，你要是一个人在那边受欺负了我都不知道。”
这话将朝刚出国的时候章昀也说过，现在再听还是有些哭笑不得，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了我都在那边待三年了，周围的朋友都很好啊。”
说起朋友，章昀又想到什么，问：“那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呀，如果有的话一定要先告诉爸爸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