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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商场,准备去拿之前在服装店给郁谨南定制的外套。

到了店里,老板娘见到来人是她,连忙热情招呼出声。

拉着她接连叙了好一会儿的旧,才扭头走向最里侧的储藏间找衣服。

将外套拿在手里的那刻,周霁禾脑子里瞬间想到了他穿这件衣服的样子。

沉甸甸的毛呢质感,浅驼色,中长西装款式,整体设计感偏向简约复古。

如果是他穿,定会把外套的美感发挥到极致。

“周小姐,我做这件衣服的时候还特意比量了一下。”

老板娘举止亲昵地握住她的手,“你男朋友身形的尺寸标准的咧,和模特都有得一拼。”

耳朵里听着老板娘细腻的江南口音,周霁禾朝她委婉一笑,聊了两句便直接拎着包装袋离开了店里。

乘扶梯下楼的空隙,郁谨南的电话恰巧打了过来。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低沉清冽的嗓音,“在哪儿?”

碍于中午跟纪云深不算特别愉快的对话内容,周霁禾此时的兴致并不是很大,怏怏说了句:“宜优商场,过来拿点东西。”

“等着,二十分钟后我去接你。”

鬼使神差地,她拒绝了他的接送,“不用接,等等我还要回趟店里,到时候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见她执意如此,郁谨南没再多说什么,“晚上想吃什么?”

周霁禾正打算说一句“都行”,突然察觉到肩膀微沉,像是有只手使力压在了上面。

她下意识回眸。

在看到身后的男人时,她的身体猛然僵住。

下一秒,她眼睁睁看着他咧嘴笑了两下,然后听到他幽幽开口:“好久不见啊——”

“我的诺诺。”

周霁禾如遭雷劈。

第67章

周霁禾拖着空洞麻木的身体回到家。

凭着脑海里仅存的一丝理智给郁谨南发了条“晚上不过去了”的微信,之后便将浑浑噩噩的自己摔到床上。

疲乏,无味,头晕目眩。

不知过了多久,周霁禾阖眼睡去。

整张脸惨白到极致,嘴唇没有半点血色。额间细汗密布,逐渐打湿了发丝。

半睡半醒间,她下意识用胳膊环紧了自己冷热交替的身子。

水深火热,毫无安全感可言。

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场景扭转,依稀回到了不久之前。

商场里,扶梯上,男人那张阴森恐怖的笑脸。

短暂的情绪失控过后,她僵硬地挂断电话,捏着手机的力度不断发紧。

周霁禾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几秒,直到下了扶梯,才勉强让自己恢复如常神色。

她冷着脸开口:“我和你好像并不是在街上遇到就可以相互打招呼的关系。”

“诺诺,你别这样。”

贺正祥清了清浑浊的嗓子,用尾指擦拭掉嘴角黏腻的油渍,吊儿郎当地又说,“今天要不是来商场蹭饭突然遇到你,我都不知道我们诺诺出落得这么标志了……”

“别叫我的名字。”周霁禾出声打断他。

见她露出类似厌恶的表情,贺正祥瞬间觉得折了面子,连带着讲话的语气也变了一番味道。

“好歹你我父女一场,老子生了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头来你就跟老子这么生份啊?”

“你不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很可笑吗?”周霁禾眼神渐凉。

“凭良心讲,你没对我好过一天,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过来跟我说这些。”

“凭良心?”贺正祥嗤笑两声,“你呀,就他妈是最没良心的那个。”

“要不是老子当年在你高考之后收留了你,你现在指不定在哪儿流落街头呢。”

周霁禾定睛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黑色皮衣泛着破旧的裂纹,内里穿着的T恤甚至还残留着几滴油污。

不伦不类的搭配加上脏乱的头发,让人只看一眼就嫌弃至极。

这样的一个男人。

偏偏和她有血缘关系的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想到这里,她的呼吸渐渐急促,浑身不自觉地轻微发抖,气极反笑:“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跑去投奔了你。”

“我怎么偏偏就养了你这么一条白眼狼!这么多年对老子不闻不问不说,主动跟你打个招呼还得看你脸色,你算什么东西?”

他的嗓门粗犷,说出这番话时不由自主地拔高了音量,惹得周围的路人频频侧目。

时隔多年,周霁禾原以为自己的情绪已经不会再有太大波动,可此时此刻,她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同时也忘了男人胡搅蛮缠的本事究竟有多大。

“贺正祥,是你吞了我母亲留给我的钱,也是你当年找人改了我的高考志愿。”

她一字一顿,“不要再来招惹我,别逼我恨你一辈子。”

周霁禾没再多看他一眼,丢下这句话便要转身离开。

还没走几步,倏然听到身后的男人连连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相当离谱的笑话一样。

“诺诺啊诺诺,你跟你妈还真是一模一样,总是喜欢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贺正祥悠哉开口,“你可别忘了,你浑身上下流淌的都是我贺正祥的血。你嫌弃我,就是在嫌弃你自己。”

“既然今天你遇到我,就说明天意如此,你也到了该尽尽孝心的年龄了。”

“别他妈想着躲老子,只要你还在清川,老子必定能找到你,记住了吗?”

……

噩梦反反复复地做,扭曲的镜头不断随着周霁禾的视角肆意晃动。

——“你嫌弃我,就是在嫌弃你自己。”

一遍一遍,重来再重来。

将男人说过的话狠狠钉在了她的脑海,不断随着混乱的场景四散盘旋。

直到后半夜,梦境才算彻底归于平静。

周霁禾从床上混沌醒来,莫名开始发起了高烧。

她踉跄着支起上半身,动作迟缓地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用尽余力拨通了一个电话。

待接铃声响了许久才被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不确定的“喂”。

周霁禾强忍住火辣辣的咽痛,哑着嗓子说:“杨朝……帮我。”

*

天空逐渐露出肚白。

杨朝接好热水,将玻璃杯递到靠在病床上输液的周霁禾手里,“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

周霁禾伸手接过,轻声道了句谢。

为这杯热水,也为他接到电话以后特意赶来照顾她的这份情义。

手心传来阵阵温热的触感。

她先是扫了眼输液管上匀速滴落的药液,然后侧眸看向他,“是不是很意外我会打电话向你求救。”

杨朝拉过椅子,在病床旁边就坐,“从心理学上讲,咨访关系是相对来说最可靠稳定的一种关系,你对我产生信任感是非常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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