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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还没修养好,过几日便能行走自如了。”

林斐然直直看着他,目光却虚了几分,她抿唇片刻,刷地站起身:“师兄,抱歉。”

她动作太突然,将树下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花叶撞开,蓟常英也惊到一瞬,双眼微睁,仰头看她,眨了眨眼,不免有些好笑,还是抬手将她手边那些枝叶拨到后方。

“这又从何说起?”

林斐然心中更是愧疚:“前几日在妖界,我心中只有布阵,竟全然不顾你的感受,只顾自己,不仅拆穿了你的身份,让你不敢再在妖都待下去,还说了那些冷硬的话,要你自己先去疗伤……”

听到她这般解释,蓟常英不由得展颜,眉眼一同弯起,如春风柔畅。

“原是这个……我用青竹的身份骗了你这么久,你心中自然会有不满,更何况,何来的拆穿,你那时候谁也没说,就连如霰都不知晓。”

他抬起手,想要将林斐然拉回坐下,但指尖微动一瞬,又缓缓蜷回放下,以另一只手示意她坐下,没有过多的接触。

“先坐罢,长这么高了,仰着看你,师兄脖颈也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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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斐然看向他,蓟常英只是含笑望来,乌眸映着屋中亮色,如水上粼粼浮光,细碎而广阔,仍旧如往日一般,大有她不坐回,他就这么一直仰头的意思。

她下意识摩挲着剑柄,还是坐了回去。

蓟常英点了点头,这才继续开口:“我离开妖都,只是因为收到齐晨的信笺,来此照顾橙花,顺带养养伤,而且……

师尊已经故去,我没有再留在妖都的理由。”

两个人都没有提及“时日无多”之事,一个是不知怎么出口,一个是觉得不必出口。

在蓟常英面前,她总没有面对卫常在那般的游刃有余,他对她的含义,其实是复杂的,并不仅仅是同门师兄妹,更近似于亲人,但也不完全只是亲人。

道和宫对弟子的传承,并不是全然的冷情,师祖开辟山门之后,立下不少还算有人情味的规矩。

譬如父母尚在人世的弟子,每月看下山看望一次,不必全然断亲。

譬如她这般父母双亡的弟子,在拜入山门的第二日,便会被送入小学宫,由学宫师长择一教导,这便是亲师,根骨极佳的,亦有可能被长老看中,收为亲传。

林斐然原本也该如此,被交由某位师长教导,在他的殿中长大,但她是被张春和带回的。

彼时,众人都以为她和卫常在一样,是张春和选中的弟子,因为她确实天资上佳,回山之后,她也的确被带入他的殿宇,这似乎就成了默认。

但张春和从未说过收她为徒的话。

于是她就像一颗被两边都抛出的石子,左去不了,右也不去了。

无人教导时,张春和将她交给了蓟常英。

三清山的所有小径,是蓟常英带她走的,山中的一切灵植与异兽,是他教她辨认的,他就像一位真正的兄长一般,担起了她的生活,最开始去小学宫修道时,他日日都来接。

后来她长大不少,课业也变得繁忙起来,有了独属的少时烦恼,二人虽不再像以前那般无话不谈,但却始终不曾真的生疏。

逢年过节,休沐之时,所有人都会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就连卫常在都会被张春和带到太上宫打坐修行,以此静心,她这般被卡在中间的人,本该无处可去,但没有。

蓟常英每年都会做好吃食,在自己那处有些偏僻的小院中挂上角灯,然后等她回去。

有他在,林斐然便觉得自己在三清山有一个归处。

……

风拂树影,桌旁的两人却未动。

提到张春和的故去,林斐然终于还是没有回避,看向蓟常英:“师兄,齐晨说,道主思及你时日无多,所以你帮我的事才得以翻页,没有受罚。

师兄,我对妖族所识不多,这道裂痕到底代表什么?”

这样一道痕迹,不止是林斐然不知,就连如霰也不知晓。

灵竹一族实在太过神秘,几乎每代都避世而居,传闻住在妖界西部的心斋湖,但谁也没有真的寻到过。

不仅族人稀少,妖界也不常见到他们的身影,他们模仿与化形的本事与生俱来,即便外出行走,也大多是借助其他部族的特征,很少会暴露自己 。

只有在想要生出一颗心时,他们才会走入世间。

林斐然其实隐隐约约有猜测,这道裂痕是在她的替身应劫而死是所出,替身似乎又以其竹心所雕……

出乎意料的是,蓟常英没有顾左右而言他,他只是静了几息:“师妹,不必太急,我们两人已经很久没这么坐下谈心了,慢慢说罢,尽管今夜无月,却也另有风光……

我也想与你多说些话。”

他抬手一晃,一壶热茶便出现在桌上,他还未动手,林斐然便立即接过壶与杯,为他倒了一杯。

他无声一笑,收回手,看着杯中渐渐蕴起的热气,缓缓将一族密辛说出。

“灵竹一族,生而无心,但世间没有人是可以不依托心存活的,所以到了少年时,我们便要走出隐地,去寻一颗自己的心,否则,活不过少年时。”

他摩挲着茶杯,看向眼前这个坐下又站起的少女,忍不住一笑:“耐心一些,若是直接说答案,不过就一两句话,说过了,你便要急着去寻法子救我。

这样一来,你还是不认识我,不认识蓟常英。”

他看着林斐然,春风般的笑容不减,抬手拍了拍桌沿:“坐罢,我今日愿意出来,就是想和你好好说一会儿话。

——抛开生死,只说你我。”

林斐然看向他眼中的碎光,抿了抿唇,还是坐了回去。

蓟常英点了点头,将另一杯茶推到她身前:“我们居住的地方,虽然是心斋湖,但其实我们更爱叫它隐地,那是一个很悲寂的地方。

族人之所以避世而居,除了防范有心人之外,更多的是因为被伤了心,不愿再出。”

林斐然抬眸看去,还是如他所想,两人坐在一处,抛开生死,好好说话。

“为何?”

蓟常英看着她,目光中藏着一种难言的辉光:“竹本空心。我们生来就是无心之人,却因各种缘法生出了一颗红尘心,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有了心,就意味着有了世间所有欲。求。欲。望能生人,也能毁人。

求得了,便留在世间,乐不思蜀,求不得,便潦倒回到隐地,一生抱憾。”

他睫羽微动,视线缓缓从她面上收回,喝下一口香茶。

“我从小长在隐地,见过许多人懵懂、快意地离去,又失魂落魄回来。那时我们还小,总会去缠着他们,询问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他们需要倾泄,所以会说很多。

说痛苦、说愁思、说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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