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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乾坤,一瞬寰宇,一株野草,一树菩提。
目怀不忍,得见众生,是心间无尽海倒现孤苍天穹影。
于是茫茫乾坤,渺渺寰宇,如此浩荡无匹之下,却仍旧不忍见矮矮野草,枯叶菩提,浮沉蝼蚁。
——此之谓,自弃逍遥,神游三清。
林斐然睁开双目,呼出一口血腥之气,周遭灵气如江河倒灌般涌来,烙下咒文印记的灵脉却愈发作痛。
“她在破境,快动手,快动手!”天际传来毕笙的厉声呵斥。
傲雪从怔愣中回神,正要动作,却忽然被一道冰雪拦下,她抬头看去,对上一双无波无澜的乌眸。
正是众人哗然涌来之时,一道墨色身影忽然出现在林斐然身侧,那一刻,隔岸观火的张春和终于按捺不住,怔忡起身。
“师祖……”
“竟然是师祖!”
“他还活着,他居然还存于世间,存于……林斐然的身侧!”
“林斐然得了师祖真传!”
不止是他,在场的乾道弟子,甚至是密教修士,无一不熟悉师祖的真容,俱都震惊看向此处。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只见师祖并指点上她的前额,面色柔慈,下一刻,一条灿金纯净的灵脉从他袖中旋转而出,竟就这么遁入林斐然的眉心。
……
林斐然换得了一身的天地灵脉。
毕笙当即发出一声尖啸:“竖子小儿!”
傲雪不敢再犹豫,立即攻上前去,但林斐然已然破境成功,不过三剑,她怀中的长琴被劈碎,第四剑,剑刃擦过她的脖颈,取得性命,剑尖蹭过她的耳廓,取过那一簇无根火。
下一刻,她如一道奔雷般向天罚之物疾驰而去,血色不断从唇角溢出,又被她很快拭去。
她越过地面铺就的尸山,踏上那一道拉起灵线的人墙,纵身一跃落到其中一只大鲲身上,同他一道迅速飞向冰柱。
所有的灵力在这里都不生效,那灵气呢。
能够瞬间吸纳灵气,又大量放出的,唯有她能做到。
就在这个时候,冰柱忽然向前移动,将周遭的大鲲撞退数米,林斐然当即纵身跃起,四周灵气被她吸引而来,臂上忽然显出道道白光,照亮她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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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敢,尔敢!”
就在她动用灵暴的瞬间,毕笙终于寻出空隙,射出一箭。
林斐然此时无法避开,便静然等待,只听一声箭鸣飞来,她忽觉微凉,低头看去,心前已经钻出一枚银色箭簇,但与此同时,冰柱上也出现一道裂痕。
她双手卸力,从半空坠入湖中,在彻底被淹没之前,冰柱猝然崩塌。
就在这一刻,象征着林斐然性命的玉牌,忽然崩碎在毕笙手中。
二十岁生辰的这一日,林斐然再也不会醒来。
第267章
轰隆一声, 煞白的雷电击透天幕,数不清的冰屑混着雨滴一同坠下,在这一片死寂中显得尤为嘈杂。
一切都发生得如此迅速、如此猝不及防。
林斐然的灵暴荡出的巨大气浪仍在扩散, 所有人都还在举着自己的灵器兵戈相向,振翅的大鲲抵着冰柱, 竟也被这猛烈的灵力灼伤,震开数里。
彼时, 所有人都回首望去, 只见那如同从天幕中探出的庞然巨手,就这样崩碎开,毕笙怔然立在原地, 却又只是颤着手, 如同失魂一般无法言语。
下一刻,她疯魔般飞身冲向天际, 掌中飞速结印,散下的碎冰顿时向她汇涌而去。
她目眦欲裂, 周身灵光暴涨, 喃喃道:“不能碎, 不能碎,为了道主……道主……”
慕容秋荻等人岂能任她聚拢,两相权衡之下,只能率先向毕笙袭去。
所有人都震撼地看着这崩碎的场面,却只有少数人看向雨幕。
那道释放出灵暴的玄色身影正在无声下坠,原本高挑的身形混在雨幕中,竟也显得如此青涩与渺小。
渺小到甚至难以让人注意。
淅沥而静默的冰雨中,已然划过一道白色身影,他无声踏过地上积蓄的血水, 跨过堆叠的,向来一尘不染的衣衫已经显出几分狼狈。
他一手掩着唇,被这冷雨刺激的喉口开始翕合,生出一种从血肉中泛起的痒意,可他甚至无法呛咳,更遑论开口,只能死死注视着半空那道身影。
另一手在这碎冰中扬起,腕上玉环在须臾间化作一只振翅的白鸟,正急速向上飞去。
他此时尚在虚弱之中,速度并不算快,只是在林斐然踏上大鲲脊背之时,他便已有预感,率先动作,此时的他离坠下的那个方向、离下方那片湖不剩太多距离。
后方同样跟来一道淡蓝的身影,只是他还未追上,便被另一人抓了回去。
于是雨幕下、尸山旁,只有这道白影在追逐,他此时全然没有注意旁人,只将视线死死盯向半空,他打量着林斐然的每一处。
在风中猎猎的衣摆、遮掩面容的长发、脱力垂下的手、倒仰的头,以及那一支在雨中泛着冷光的寒箭。
一切都昭示着她此时已然失去意识。
只是失去意识。
向来冷静孤傲的人,脑海中竟也只能徘徊着这一句话,不敢多做他想。
今日风雨交加,灵暴荡开,一切又都发生得如此迅速,飞向半空的夯货未能及时靠近林斐然,在数米之外眼睁睁看着她坠入湖中。
但下一刻,那道追逐而去的白色身影便已然跃入湖中。
……
周遭是雨打林叶的哗然声响,金戈之音渐渐缓下,卫常在被张春和按在原地。
他此时就像一个真正的偶人一般,只会站着,心跳几乎无声,向来清白的眼眸中渐渐攀上血丝,惶然般看向湖面。
他在等待,其余人也都在等待。
齐晨望向那一幕,心中尤为忐忑,却又忽然听到身旁传来一声压抑的痛呼,立即转头看去,却见蓟常英如同受击一般,猛然弯身半跪在地。
“你怎么了!”齐晨立即上前将人扶住,神色骇然,“难道是方才与人动手时受了伤?”
蓟常英来不及回答,他立即掀开戴着的假面,垂首掩唇咳嗽起来。
散下的发丝垂在颊侧,挂着雨珠,淡色的血液顺着指缝流出,滴落在地,下一刻,他面上那道如同瓷偶碎裂般的裂痕骤然变长加深,登时透出一种非人而悚然的美感。
齐晨立即低声道:“怎么回事,你这是急火攻心了?莫急,如霰医术极高,只要还有一口气,他一定能救回来!”
话音刚落,湖中之人尚未出水,一声清脆的玉碎便率先唤回众人神志。
毕笙腰侧的一块玉牌瞬时崩碎,发出如凤鸣般的回响。
齐晨看向那一幕,眉头紧锁,目中显出几分难以置信,他们先前便听毕笙说过,这块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