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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告诉我,眼下你又是在为谁生气,为谁不平?”卫常在再度开口,执拗地要问出一个答案。

林斐然笔尖微顿,并不回答,屋外却忽然响起一道薄凉的声音。

“自然是为我而生气,为我打抱不平。”

碧磬旋真立即起身,看向走进来的那道身影:“尊主!”

来人自然不俗,几乎在他入内的瞬间,便引去了所有人的视线,包括林斐然。

那是一种下意识、出于本能的注意,似乎在她意识到之前,她便已经把目光移去,静静看向那人,眉眼舒展。

那样的目光,原本应当落在他身上!

他定定看向林斐然,声音依旧喑哑:“慢慢……你也要我向他赔礼道歉吗?”

一时间,满室寂静。

……

赔礼道歉。

这四个字很快勾起了林斐然的回忆,让她想起那两个名叫岑琅、陈晨的同门弟子。

那时她帮了岑琅,但在挑明之后,那人怨极生恨,四处诋毁,以至于众人对林斐然生出许多无缘无故的臆断与猜想。

譬如她即将被选为太徽清雨的亲传弟子,譬如蓟常英对她多加关照,门内考核前会为她开小灶,这才让她名列前茅,譬如她进步神速,是因为有卫常在陪同练剑。

与此同时,他恰恰靠着这些风言风语,与众人统一阵营,打成一片。

在那之后,卫常在照猫画虎,将人绑到她面前,让他痛哭流涕,对着自己道歉,后来,她便没有再见过他,只听其他人说,他下山了。

如霰闻言竟然轻笑一声,却并未转头,只是不急不缓走到旋真、碧磬二人身旁,垂眸为他们悬丝复诊,唇畔微扬。

“问她不如问我,以她的性子,当然是以本尊为先,我想如何,便如何。”

他这才抬眼,直直向卫常在看去。

“这种纵容之感,你应当深有体会才对。”

卫常在眸光一颤,复又想起那团亮于崖顶的火焰,它只是静静地、恒久地在那里等待,从不催促,只要抬头、只要伸出手,便能见到她的身影,握住她的掌心。

……

唯有此物,能无声在他寂冷的眼底燃烧蔓延,灼灼不灭。

碧磬旋真互看一眼,虽然不大清楚此间的唇枪舌剑,但二人坐在屋中,几乎不敢说话,只双手捏着叶子戏,充作木偶。

正是紧绷之时,屋外忽然传来一连串脚步声,不急不缓,伴着一阵汤匙轻碰的声响。

众人回首看去,只见青竹端着一方木质托盘进屋,神色和煦,见到屋中几人时还有些惊讶,但很快化为眼中的笑意。

“哎呀,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他向如霰颔首,行了个道礼后,这才看向林斐然,笑道:“斐然小友也来了?先前旋真碧磬说饿了,我便去做了些雪荔羹,要不要来尝一些?”

如此开口,全然没将卫常在放在眼中。

林斐然捧着手中册子,一时无言。

她还未开口,便有一个参童子匆匆跑进屋中,慌乱中还撞上青竹,震得他手中瓷碗叮当作响。

林斐然深吸口气,心中莫名有种预感,于是开口道:“让我猜猜,你是来找我的?”

那参童子忙不迭点头,举起手中的芥子袋:“方才灵花一族遣人相告,说是恭贺斐然大人扭转乾坤,一日破两境,先前那枝寒蝉梅便作谢礼相赠,万不敢榨干大人的私库,玉币如数奉还!

若大人还想取梅赠人,自可去往南部,他们还可赠出一枝!”

屋中几人立即转眼看向林斐然。

第162章

可惜林斐然并未意识到此间风月。

她上前两步, 接过芥子袋,打开粗略数了数,差不多是她当初购下第二枝寒蝉梅的数额。

锦绣王并非是个欺软怕硬之人, 况且攻城之战中,灵花一族并未参与, 就算她一夜之间到了归真境,成了圣人, 也实在与他们无关。

又怎么会为此退还大半钱财, 甚至愿意向她赠出第三枝寒蝉梅?

林斐然总觉得其中有些蹊跷。

在众人紧盯着的视线中,她抬起手,落到了匆匆赶来的参童子头上。

“除了这些外, 让你传话之人可还给了其他东西?”

那参童子忙不迭点头:“他们说, 芥子袋中有一封信,但要特殊的解法才能打开。”

林斐然立即翻找起来, 果真在堆积的玉币中找出一封封好的书信,只是上面空空落落, 没有署名。

她疑惑道:“什么特殊的解法?”

参童子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来人只告诉我, 这是一封故人信。”

故人?

林斐然实在想不出是谁,又不好一直叫参童子在此等候,她道过谢,将送参童子出门,这才回身进屋。

一转眼,便对上数道意味深长的视线。

林斐然一一看过,最后与如霰四目相对。

他已然给二人复诊过,又施了针,视线便悠然落到林斐然身上, 见她看向自己后,便扬了唇,移开视线,屈指叩了叩案几,在一旁配药的参童子立即给他送上净布拭手。

林斐然眨了眨眼,她想,如霰进门这么久,竟然没有叫她。

若是平日,他早就自己搭腿坐在桌上,一边给二人复诊,一边让她试着配药、学习药理,间或加上几句打趣之言。

是因为屋中人多,所以有些不好意思吗?

好像从他同意救下卫常在起,自己就总是容易胡思乱想。

“叮当——”

一片寂静中,青竹率先收回目光,将手中端抬的雪荔羹放到桌上,撞出一片脆响。

他拿出一块绢布,拭去荡出的白汁,声音不急不缓。

“寒蝉梅?这倒是有所耳闻,似乎是当年从道和宫移栽而来的灵植,如今天下只此一株,灵花一族向来视若珍宝,竟然愿意相赠,其心也诚。

能得一枝,当真是机缘上佳。”

对林斐然而言,梅花意味着什么,众人心中都各有掂量,更何况这寒蝉梅原本来自道和宫。

林斐然这才收回视线,转眼看去。

她先前便有感于寒蝉梅之珍贵,但再珍贵的东西,只要能够用钱财换来,便算不得绝无仅有。

只是听青竹这语气,好似对此颇有兴趣。

她沉默片刻,认真问道:“虽然几乎花了我所有钱财,才买到两枝寒蝉梅,但这也算机缘?”

青竹刚要开口,便被一道清脆的声音截住。

“算不上!”

碧磬立即开口,语气颇为欣喜。

她全然看不懂四周汹涌的暗潮,对于众人忽然的沉默也不明所以,只莫名觉得自己与旋真被排除在外,浑身不自在。

如今听林斐然提起钱财之事,作为在场唯二的大财主,她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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