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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院、翠竹轩、观澜苑、飞檐阁……”

他一开口,便报了数十座庭院。

听到观澜苑时,林斐然的心才重重落地。

碧磬恍然大悟:“原来闯入观澜院的人是你!”

她又看向琦玉:“族长,他应当是寻了许多地方,这才找到哥哥的住处。”

琦玉颔首。

她想,如此说来,时间也对得上。

这人既然能潜入落玉城,必定是有其他法子,那么能潜入观澜苑也并不奇怪。

想来是早早潜入观澜苑寻人,未能得手,便转向他处,直到她与碧磬回到院中时,他早已将人寻到,背至此处。

她又开口问道:“圣女是谁 ?你们密教到底要做什么?”

“圣女就是圣女,我们要做什么,我们要……要……”

越是开口,他的声音越是沙哑,在说出最后一个要字时,双眼一翻,登时晕倒过去。

琦玉面有愠色,手渐渐收回,指尖处的焰火也无声灭去。

“将他二人带回,严加看管,尤其是这个逆子!”

一旁的族人应声后便将人带离。

琦玉转眼看向青竹与林斐然,微微叹气,随后抬手拍了拍碧磬的脑袋。

“来者是客,怎么能让客人前来捉贼?”

碧磬气势登时弱下,小声开口解释:“我想能潜入落玉城之人,必然不是善茬,咱们又向来不善打斗,我只是怕你们吃亏,这才拖上他们前来,林斐然打架很厉害。”

琦玉无言片刻,对林斐然二人道:“此时本该休息,却劳累你们到此,确实抱歉,二位先行回房,明日会送上歉礼。”

言外之意,便是不想他们插手族内事务。

离开之时,林斐然本以为青竹会与自己一道,但二人下得枫林,他却说自己有些事情要做。

林斐然有些疑惑:“需要我帮忙吗?”

青竹笑着摇头:“身上有些地方散落,须得将它寻回,夜色还长,你先回去休息。”

听闻此言,林斐然的视线不禁在他身上转过一圈,随即反应过来,他只是在打趣,不想自己随行,并非真的有散落之处。

她心中失笑,眼中也带上些许笑意:“好罢,那我先回。”

青竹看向她,目光柔和,点头道:“若是还饿,院中吃食都有,吃些再睡也无妨。”

林斐然应下,直到她背影彻底消失于视线中,青竹才悠然转身,慢慢向另一处走去。

对林斐然而言,今日所作所为,是另一种全然不同的“惊心动魄”。

夜探书房、随意翻找、替换信笺、差点被发现、或许会百口莫辩……

这都是她以前从未做过的事,也是她以前从不会做的事,但今日却做得如此顺手,更重要的是,她到目前为止并未感到一点心虚与羞赧。

她变了。

思及此,林斐然猛然埋进被中。

忽然间,眼底黑鱼微动,甩尾跃出,游曳在狭小的被中,彻底与这暗色融为一体。

林斐然还未找到它的身影,耳边便传来如霰的声音。

“一日未见……”如霰的声音停顿片刻,“我倒是不知道,你夜间从不点灯。”

他借着黑鱼的双眼看去,只望到一片无尽的暗色。

林斐然微微一顿,小声道:“尊主,谁会在夜间点灯?”

阴阳鱼既可传递心声,也可传通话语,故而如霰听出了她话语里的不对劲。

“好闷的声音,你现在何处?”

林斐然十分坦然:“在我被子里。”

“……”

传通的声音十分细微,是以她听到一声明显的气音。

不是吃惊时的抽气,更像是张口欲言,却又什么都没能说出时,微微在唇中转过的那口气。

好半晌,如霰才继续开口:“你蒙在被子里做什么?暗处赏黑鱼么?”

他反应很快,立即就猜到林斐然正与阴阳鱼闷在一处。

听见这话,林斐然没有立即开口,但奇特的是,如霰也没有催促。

如果她此时催动白鱼,定然能看到他坐在窗下,迎着月色,正抚着窗台上那朵蓝色蒲公英的模样。

只可惜林斐然从不会这么做。

对于她而言,这是一种越界。

如霰一手撑着下颌,一手点上蒲公英,耳边是林斐然那微不可察的呼吸声。

能有这份耐心,还不觉得沉闷,他自己都十分惊叹。

不知过了多久,林斐然终于开口,缓缓将今日之事说完,声音越说越小。

“……就是如此,尊主,我觉得自己好像又变了一些。”

如霰既没有安抚,也没有称赞,他只是静静听完,随后道:“那这个变化,你喜欢吗?”

“不喜欢,但也不讨厌。”

林斐然微微动身,摩挲出一阵窸窣,望着眼前空无的暗色,才喃喃自语般开口。

“小时候看道藏,总说身正才可踏上大道,心正才可持剑,可越长大,却越发现周遭之事,其实与书中所言大相径庭。

对有些人而言,邪道亦是大道,心鄙之人,其实持剑更稳。

就如同今日,我与琦玉长老无法彼此坦诚,须得借用非常手段,才能探究一二,但我并不后悔。”

在被子中动身时,她鼻尖突然撞到什么,便抬手拦下,将那尾小黑鱼捧入掌中。

如霰轻笑一声,开口道:“一事后悔,便会事事后悔,心无悔意是好事,说明你心稳。”

林斐然捧着黑鱼,目光放空。

原先她以为长大后,会有悲痛与离别,亦有欣喜与新奇,但现在才陡然发现,其实在长大途中,唯一在变的,便是“变化”本身。

别人在变,她也如此。

“小时候与母亲去庙会,见到捏面人的手艺人,我觉得新奇,便缠着父母驻足,非要买上三个。

那摊主当即动手,沾上几许糯米粉与香油,两刻钟便将父亲捏出,母亲好看,便又捏得久些。

直到我时,母亲却在中途止住摊主,将那个定好形的面人递到我手中,她问我,要捏一个怎样的慢慢——

我其实不知道,就照着铜镜,捏出一个严肃的小人,简直四不像。

但到现在,我反而有些明白。”

长大,便如同捏面人。

或许有人相助定形,或许没有。

但拿到自己手中时,一定只是一个胚子。

每一瞬的欢喜,每一瞬的苦痛,每一瞬的坚定或是动摇,都会成为手中小刀,或压或按,将面胚雕成真正的自己。

“真正的林斐然,好像在渐渐成形。”

听闻这话,如霰的手从蒲公英上挪下,放到桌案处,缓缓摩挲起来,望向夜空的双眸微睐,却未有焦距。

在这份懵懂之下,他仿佛看到一颗蒙尘之珠,正在缓缓溢彩。

他开口道:“那以前那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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