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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看向卫常在,目光如电,心中暗啐,脚下却缓缓后退两步,寒声道:“你怎么会在此!”
卫常在微微抬起伞沿,露出眉眼,一贯冷情道:“自是一路跟随师叔而来。”
他知晓寻芳一直在寻林斐然,想要取她性命,便率先找上了寻芳,原本想提前下手,但春城内天幕将倾,变故陡生,这才错失良机,不免有些遗憾。
他从群芳谱中抽出一只牡丹,妍丽花瓣绽开,刚要覆在林斐然身上,便又被她压下。
“不需要,今日之战,只有生死!”
若是以往以一敌二,寻芳定然会寻机逃走,但现下在春城内,在如此伤怀的林斐然眼前,她舍不得,她就要林斐然在初闻死讯,心性破碎时败在她手中。
因为当年她就是在丧子之痛中落败,如同一条败家犬般被师尊捡回,她也要林斐然如此!
雨夜,层云,巨月,瓦檐,奔流……二人两相对峙,身旁一切俱都消散,只留眼前之人,只有手中之剑!
当啷声响,寻芳将手中的蝎尾匕扔开,先前抽出的桃枝余下不少花瓣,她将花瓣尽数摘下,化作黄符,缠绕手臂,于是便见两抹流光从掌间穿过。
那是她最引以为傲的折花手。
说来好笑,师尊善剑,但他们师兄妹五人,却无一人主修剑法,就连张春和也更善挽弓,她的剑术本就不好,后来夫君因病去世,她便也一心钻研医道,时至今日,更不可能与林斐然比剑。
时不可待,她立即冲身而上,踏出流云步,顷刻便至林斐然眼前,一掌既出,好似春风料峭,裁花剪叶,寒冷而无情。
林斐然不知想到什么,竟将剑一旋,狠狠插入脚下屋檐,抬手应对。
她的动作忽然变得飘逸起来,右腿提起,双手交合,斜身而出,只一下,便将这料峭寒风推回,但随之而去的,是更为肃杀悲壮的秋意!
——黄秋至,百花凋,口嚼残叶,一味千般苦。
而这一手,正是她在记忆中见到的最后那支舞,细细想去,那残阳下的一动一静,并非是全然的柔,恰如那纷纷的落叶,飘柔而决绝,手起身落间,皆是一招一势。
母亲分明是在教她。
是秋风压春风,寻芳骤然退开半步,但下一瞬,她再度上前,一掌一臂如同冷蛇缠绕,叫人脱出不能,一掌劈过,断开林斐然颊侧一束长发,丝丝缕缕飘荡,被后方撑伞之人揽入掌中。
蛇口呑花,毒涎欲滴,掌根所过之处,尽是腐朽,林斐然身上原本有伤,此时叫她如此催发,猛然心神震荡,立即抬脚将她踢离。
但下一刻,她立即紧步跟上,玄衣绽开合拢间,双手由掌攥拳,打得极为刚猛冷冽,瑟瑟秋末,隆冬将至,无足之虫尽殆矣!
林斐然速度极快,第一拳袭向心口,叫寻芳柔掌荡开,第二拳袭向心口,叫她退身提膝拦下,第三拳袭向心口,叫她化掌为刃,劈去攻势!
直至第六拳——
母亲那时分掌拂过,右手上下而行,以腰发力,挡去东风,她亦如此,第六拳时,势法忽变,寻芳一时应接不过,生生受下这拳,心口震荡间,口中压下一股腥甜。
她啐出一口血气,嘶声道:“来得好,来得好!”
寻芳并步而上,同林斐然对上,速度也愈发快了起来,一息能出十拳,势如东风,催尽芳华!
林斐然拳不如剑,先前又受有伤,自然比之不上,几招过后,势法渐慢,叫寻芳抓住空隙,一掌劈来,纵然侧身闪过,腰侧却还是被她手刃割出一道血痕。
“再来!”林斐然足下一踏借力,震起瓦檐数滴水珠,拳势破去,虎虎生风!
林斐然一拳扫向寻芳侧颈,在她矮身躲过之时,长腿微弯,侧踢而出,寻芳立即抬臂抵挡,袭来的腿却猛然一扬,狠狠坠到她肩头,如小山倾颓,瞬时将自己压得半跪在地。
寻芳一手弯折成钩,紧紧扣住林斐然的腿部,另一手如软蛇般缠上,双手如刃,竟要将其截断,林斐然见势并未收回,反倒更近一步,纵身而起——
这仍旧是母亲所用的身法,若她知晓起舞一事,便知这正是舞中常用的马踏飞燕。
身形高起,狠狠将寻芳掼倒在地,一拳擂去,手下人骤然躲开,于是拳下砖瓦俱碎,哗啦啦声响融入这雨夜之间,几不可闻。
寻芳也未曾顿住,一击避过,双拳既出,狠狠击上林斐然离近的脖颈!
两人对拳皆是毫不留手,拳拳到肉,一时间风声赫赫,击碎落下诸多蕊针。
“再来!”
“再来!”
“再来!”
风声中夹杂林斐然的嘶吼,她几乎从未用过这样的声音说话,这是她存在过去,一直未曾放出的呐喊!
卫常在默然看着,视线全都落到一人身上,手渐渐抚上心口,眉头微蹙,她的愤怒、她的痛苦、她的不解、她的遗憾,全都传递而来,他几乎没有尝过这样汹涌的情绪。
好在,他能为她担下一半。
两人缠斗过,又被对方猛力撞击分开。
寻芳回身而过,气喘吁吁,目色也越发凝重,林斐然拳法诡异,她竟见所未见,对方却知晓她的折花手,这本就于她不利,再者而言,以林斐然这样不要命的打法,拖得久了,她唯有败下一途!
林斐然已离山而去,若失了此次良机,只会失了她的踪迹,便再也没有机会剥下她的灵脉,为己所用!
只能用上最后一招!
寻芳登时后退数步,双手开合间,灵压暴涨,周遭落雨凝冰,夜风凛冽,她踏步而前,足下瓦砾并着流水都覆上一层白霜,一时间,这风、这雨仿佛都为她所控,听她调遣,随她一道袭向林斐然。
如何折花?
与其金戈高鸣,不如无数雨打风吹去!
刹那间,一切静默下来,只有这风雨潇潇,落木丛丛,千万颗雨珠凝结而起,锐如剑芒,无数缕夜风汇聚一处,冷如钢刀,千钧一发之际,林斐然闭上了眼。
纵然回忆是假,那一轮如血的落日,那于屋檐上依偎的身影却不会作伪。
那道于枯叶下起舞的身影,是如此深刻地烙印在回忆中。
母亲说,暮阳正好。
溶溶落日下,她挽袖俯身,舞罢一曲,回首看向他们,笑颜盈盈。
一瞬间,长剑嗡鸣出鞘,冲入掌中,林斐然踏上飞檐,纵身而起,巨大的朗月倾盖在她身后,一如天神降世。
恍惚间,圆月骤变,亮作初阳——这是林斐然的剑境!
寻芳意识不妙,急急后退,周遭珠雨刚风尽数发去,这般威势,几乎是瞬时便将三人脚下的屋脊灭去大半,高墙倾塌入水,依旧溅起飞尘无数!
林斐然也未曾躲开这般倾倒之势,肩头、臂膀、腰侧、腿上,俱都布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