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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他们为难你了吗?”

青萍的眼圈一红,她的身子不住地发抖,抿着唇低下了头。

“奴婢卑贱之身,不敢当姑娘一句谢。”

苏禾看了她一眼,宽大的衣袖遮着青萍的手背,她刻意将领子立了起来,浑身上下挡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

苏禾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这姑娘是个倔强脾气,断不肯叫人看见她的难堪。

“青萍,我今日来就是想问问你,你还想在这里待下去吗?”

“什么?”

青萍猛地抬起头,呆愣愣地看向苏禾。

“广利赌坊的事情你没有参与,等案子查清楚了,论罪应该不会落在你的头上,不过你算是知情人,张县令未必不会心有芥蒂,想来你的将来——”

看着青萍愈发苍白的脸色,苏禾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间,以色事人,终非长久之计。

“我有意助你离开此处,可是我帮得了一时,终究帮不了一世,自己须得想好,倘若脱了这奴籍,你该何去何从?”

青萍双唇嚅嗫着说不出话来,她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处皮肉是完好的,双手攥着裙摆,紧握成拳。

她恨过狠毒的兄嫂,爹娘早亡之后,兄长娶了新妇,嫂子进门不到半年的时间,就用一杯桃花酿灌醉了她,年幼的青萍在人牙子手上辗转几遭,最后被广利赌坊的掌柜买走。

苏禾看她的模样,便猜到了个七八分,她常年与慈幼局的孩子们来往,见惯了人间疾苦,饿殍伶仃,还是不免动容。

“我倒是有个想法,姑娘不妨听一听?”

苏禾轻轻地按住青萍颤抖不住的双肩。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莲藕排骨汤(二)

苏禾将手掌搭在青萍肩上, 看着她强忍泪水的模样,轻轻地拍了拍。

“我认识一帮小孩,有的刚一出生便被父母抛弃,有的家中遭遇饥荒战乱, 亲长早已去世, 只剩他孤零零一个。”

“他们之中不乏聪明伶俐, 乖巧懂事的,但也有身患残缺, 却还在努力讨生活的, 这些孩子年纪都还小,照顾他们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青萍抽了抽鼻子, 直挺挺地跪在了冰冷的红砖石上,重重地给苏禾磕了一个响头。

“奴婢愿意!谢谢小姐, 谢谢您——”

她素来是个寡言少语的性子,难得情绪如此激动,苏禾一个没拉住,这实诚的姑娘, 生生地给自己的脑门上磕出了一道红印子。

“你别着急, 这件事情听起来简单, 实际上却有不少麻烦, 十几个孩子的饮食吃穿, 每月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大一点的还好, 他们可以料理自己的生活, 最小的不过两三岁, 刚会磕磕绊绊地走路, 尽管他再懂事,终究是有许多事情需要大人操心。”

苏禾扶了青萍起身,她感念青萍的相救之恩,有意拉她一把,让她与慈幼局的孩子们做伴,将来也能有个依靠。

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总想替别人撑把伞。

“小姐,奴婢不怕吃苦,我会做饭烧火,会浆洗缝补,这些年在赌坊也攒下一些银钱,不够了我还可以去跳舞唱歌,绝对不会让孩子们饿肚子的……”

青萍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已经没了父母,那对豺狼虎豹般的兄嫂也早就断了来往,赌坊里常来的客人,不过贪图她年轻貌美,每日少不得遭受打骂和凌.辱,青萍早就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如今苏禾问她愿不愿意去照顾慈幼局的孩子,于旁人来说或许嫌小孩子闹腾事多,可青萍却是由衷地欢喜——她幼时也曾有过一个小妹,后来染上肺痨没钱医治,不到五岁便病死了。

比起勾心斗角,利欲熏心的成年人,青萍更喜欢单纯可爱,活泼真诚的小孩子,你付出一份真心,他们便会将心比心地回报你十分爱戴。

她是真心感激苏禾能给她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等到苏禾起身离开的时候,她刚走到门边,便听见青萍期期艾艾的声音。

“小姐,即便没有那位大人的吩咐,奴婢也不会喂您那样的药。”

因为,像你这样美好的姑娘,恰如春日的阳光一般,是我这一辈子都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苏禾回过身,天蓝色的百褶裙在空中荡开莲花般的形状,雨后初霁的日光落在她的眉宇间,给她镀上了一圈明亮温暖的光晕。

她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一双清澈剔透的葡萄眼盛着春水连天,“我知道,你本来就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那一刻的苏禾,成了青萍心中,关于温柔美好,最深刻的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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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乐生从广利赌坊接出来的时候,苏禾不由犯了难,这孩子遍体鳞伤,湿漉漉的几乎成了个血人。

勉强挣扎着醒了一会儿,见来接他的人是苏禾,一双眼睛又黑又亮,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眼巴巴地望着她。

慈幼局里头还有一个大病初愈的小鹿,再把乐生这样鲜血淋漓的送回去,孩子们非得吓哭不可。

“不去慈幼局了,回桂溪坊吧。”

苏禾掀开帘子,吩咐车夫。

桂溪坊那一头,言成蹊刚睡下不久,苏禾的院子里便来了一位贵客——张县令换了身朴素的常服,亲自带了回春堂的大夫上门探病。

言成蹊刚睡下又被叫醒,脸色有些发白,薄薄的眼皮耷拉着,青灰色的泪痣将狭长的桃花眼拉出一道凌厉的弧度。

他抬眼往屋子四周环视了一圈,发现苏禾不在,面色又冷了几分,修长的指节按着额角,重重地揉捏了几下。

郎中把完脉便去外头煎药,只留下一个张县令,讪讪地站在正厅里,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言成蹊披了大氅走出来,拎起案桌上的紫砂壶,给张县令倒了一盏,指尖敲了敲桌面,淡声道:“大人请坐。”

张县令有了台阶,连忙就坡下驴,端起茶杯急急地饮了,突然呛了一口,猛地皱起了眉头。

这冷茶又酸又涩,也不知是不是隔夜的,苦得张县令一张老脸皱成了皴皮的黄瓜。

他觑了一眼言成蹊寡淡平静的神色,强忍着不适咽了下去,心里纳闷道,难不成这是什么新品种的春茶?

言成蹊倒是没有喝,他用拇指捻着茶盏,看着褐黄色的茶汤在瓷白的杯沿上打转,心神不定的模样。

张县令偷偷看了好几眼,一盏怪味凉茶都快见底了,言成蹊也没有开口的意思,他有些坐不住,轻咳一声,打破了沉寂。

“公子的伤势可好些了?”

他这本是一句客套话,只等着寒暄两句之后,便要说出正题,谁知言成蹊不按常理,他抬眸瞥了张县令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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