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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

言成蹊安静地看着他,抬手去接的时候,温热的掌心触碰到了苏禾的手背,酥酥麻麻的。

其实就是逗一逗他,这原就是苏禾做过无数遍的,咸淡火候早已烂熟于心,哪里需要言成蹊来试味道。

苏禾见他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汤,便起身去将瓦罐吊在小炉子上,用小火温着。

苏禾倒是不饿,不过见言成蹊总是巴巴地抬眼看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拿过小碗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坐到了他的对面。

苏禾用小勺慢慢舀汤,大部分时间就是看着言成蹊吃饭。

不愧是侯府里出来的世家公子,他的仪态举止,样样端方优雅,吃饭的时候低着头,安安静静的,只有银勺与碗碟碰撞的轻响。

喝完了一盏骨汤之后,言成蹊的额前和唇边都沁出了细细的汗珠,眸子里像是蒸腾出了热气,湿漉漉地抬头看向苏禾。

苏禾笑眯眯地放下碗筷,从袖子里取出一块素白的帕子,点了点自己的嘴角,抿唇轻笑。

言成蹊有些窘迫,白皙的面庞不知是热气还是羞赧,晕开了一抹薄红,他伸手接过苏禾的帕子,连忙按了按唇角。

苏禾站起身,又去小炉子旁,给他盛了一碗。

一顿饭吃完之后,苏禾见言成蹊眼下还是有些乌青,半逼半哄着,推着人去内室歇下了。

这一场春雨绵绵不休地下了整日,苏禾放下支摘窗,落了棉帘,将一旁的吊兰挪去正厅的桌案上,拉开屏风,挡住了外头雨打窗棂的声响。

内室里的光线很暗,只有几缕日光透过镂空的轩窗,斑驳疏离地落在榻前的青石板上,一室安静。

靠西墙砌的这张炕床很大,言成蹊躺在上头,还能空出大半,苏禾从箱笼里翻出一床厚毛毯,轻轻地搭在言成蹊的身上。

言成蹊的睡颜透着疲惫,即便在睡梦中,眉头似也是微微蹙着,不知在忧心什么,苏禾替他掖被角的手,不由顿住。

他睁着眼睛的时候,一双狭长的眸子平时不常笑,高挺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轮廓,看起来凌厉不好亲近。

可是当言成蹊闭上眼睛的时候,浓密的睫毛恰好盖住了眼中的幽深,墨发软软地垂在肩头,眼尾的泪痣衬得他柔软宁和,像一只乖顺的猫儿一般,侧身蜷在苏禾的软枕上。

苏禾将言成蹊搭在外边的手轻轻拿起来,放进暖融融的毯子里,不等她收回手,就被言成蹊紧紧握住,他还有些低烧,昏昏沉沉的,怎么都不肯松开。

苏禾没有挣开,她坐在床头,任由言成蹊拉着,轻柔怜惜地拍了拍他瘦削嶙峋的肩胛骨。

身长七尺的男儿,一截纤细的脖颈竹节似的,背脊上的蝴蝶骨侧躺的时候越发清晰可见。

也不知道侯府里头的人以前是怎么养的,本该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叫他们磋磨得这般清减单薄。

苏禾的心里是有怨气的,想到言成煜那小变态的性子,指不定从前怎么欺负言成蹊呢,恨不能将他抓过来再打一顿。

以后一定要把言成蹊喂胖一点,他太瘦了……

等到言成蹊睡熟了,苏禾才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掌抽出来,尽管在睡梦之中,他的眉心还是下意识一皱。

苏禾又坐了一会儿,看着他呼吸均匀了,才轻轻起身,去了外间。

她径直去了隔壁找到秦邝,苏禾开门见山道:“我想去一趟广利赌坊,你看什么时候方便?”

秦邝停了手中的事情,面色如常地行了个拱手礼道:“我现在安排人给您套车。”

“现在就可以吗?”

苏禾惊讶道,她原以为至少要等上几日,等秦邝带来的人将此间的事情料理干净,才能腾出手来。

“公子交代过,姑娘想去做什么都可以。”

苏禾急忙叫住他,神色怔忪地眨了眨眼睛,开口又问:“他还交代过什么?”

秦邝身上穿的还是昨日那一件劲装束袖,风尘仆仆的模样,他惯常寡言少语,面上看不出情绪,闻言抬眸看了苏禾一眼。

“他总是默默地做了许多事情,他的付出,理应让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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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邝的人办事很麻利,外头依旧乱糟糟的,府衙的人尚未尽数撤去,一架青灰色不起眼的马车,在烟雨朦胧之中悄无声息地驶出了桂溪坊。

再次回到广利赌坊的时候,苏禾恍惚间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画阁朱楼依旧高耸屹立,正门下高悬的两盏宫灯却是被昨夜的倾盆大雨打落了。

周围的店铺都没有开张,长街上扑满了落叶,在冷风中打着卷,无声地坠落进水泊里。

广利赌坊四面八方被衙门里的差役围得水泄不通,马车刚停下,便有人前来引着苏禾进门。

赌坊里头也是静悄悄的,硕大的实木赌桌全都罩上了漆黑的帷布,整箱整箱的金银财帛,被人抬着装进了官府的马车里。

通往后院的密道已经被凿通,两侧都点了油灯,苏禾走在潮湿的甬道上,她的影子投在石壁上,摇摇晃晃。

亲眼看着这座富丽堂皇的销金窟倒塌,苏禾心底不起波澜。

无穷无尽的金银财帛,耀眼炫目的珠光宝气,到底是建在多少人的鲜血与白骨之上?

过道里刮出来的风,阴冷森然,就连空气中都泛着腐败的腥甜。

赌坊的掌柜和管事已经被带去府衙问话,剩下的杂役侍者都被拘在了后院,苏禾停住脚步,叫住领头的差役。

“劳烦,先带我去另一处吧。”

看守在舞女们住的院子外头的是两位粗使嬷嬷,里头隐隐能听到摔碗砸东西的声响,还有姑娘们低低地啜泣声。

“小姐,里头的小贱人们正闹着哪,您进去了小心伤着。”

嬷嬷见苏禾是县衙的侍卫头领带来的,忙赔着笑脸,奉承着上前劝阻。

苏禾抿唇不语,她顺着虚掩的门扉往里看了一眼,似乎是有两个姑娘撕扯了起来,她眨了眨眼睛,轻声道。

“我不进去,麻烦嬷嬷将一位名叫“青萍”的姑娘带出来吧。”

“哎。”嬷嬷见她模样好看,温柔又好脾气,不由松了口气,往手心里啐了两口唾沫,便要往屋里去抓人。

“嬷嬷。”

苏禾又出声叫住了她,“姑娘家娇贵,别伤着她们。”

两位嬷嬷对视一眼后,心下不由一凛,觑着苏禾柔和的笑脸,低下头不敢造次了。

青萍进来的时候,见屋子里的人是苏禾也是一愣。

她的头发一看就是刚刚随手理过的,银簪外头留着一小撮碎发没能挽进去,衣裳虽然齐整但仔细看的话,还是可以发现裙裾上沾了污迹。

“姑娘……”

她屈膝要跪,被苏禾一把扶住了,“过来坐。”

“青萍,我很感激你当日换了药,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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