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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出的神情,思绪逐渐明?晰。

无怪宋阆近日再无动作,以?苏都之能,既探得太子妃一节,定然给宋阆添了几分事端,使其无暇再盯着她。

跳跃的烛影照在窗上,知柔端详着对面的脸,语气略轻:“你有何打算?”

他一反常态,将账本置于案面,倒劝她:“不急。”

知柔打冯宅辞去,上了马车,眉心不自觉地收拢,星回见状开?声:“姑娘在想什?么?”

她适才醒神,眉宇慢慢舒展,肩往后靠:“我在想……时间好?像真的可以?移人心念。”

这几日,盛星云连连上门与宋祈章叙旧。明?着是昔年同窗会话,实则是四姑娘为了景姚,专程请他来的。

四姑娘跟盛公子才是实打实的朋友,翻起?闲篇儿,能从白日谈到晚上。星回曾于他教景姚之隙,闻四姑娘问?及画事,他表现得漫不经心。

私以?为四姑娘眼下想的是盛公子,星回在旁边说道:“盛公子应是事务缠身,故无暇落笔。您上回赠他的那把绘以?猛虎的折扇,他不是很?喜欢吗?每次来都拈在掌中。”

车厢内,星回的话音“瓮瓮”起?伏,知柔听得懵了,良久垂眸失笑?,低唤了一声:“星回姐姐……”

见她如此,星回忽有些窘,耳朵一下子热起?来:“我说错话了吗……四姑娘。”

“不是。”知柔抬起?头?,车帘泻入的微光闪在她眸底,笑?容清和?,“想不想用宵夜?”

次日,一声惊雷乍响,雨丝密坠,庭前只余一片灰白。

知柔立在房门下,看雨势铺张,溅起?的凉意侵入衣襟,蓦然又思及苏都。

孙思仁之事,需再加查证;皇后对她的盯防,究竟是为己?遮掩还是为太子妃;当?年的通敌信出自何手?。诸此种种,若要?翻案,必取实据,然而苏都却让她静候。

他又要?一个人去做这些了吗?

知柔抱臂不语,景姚跟出来,温声道:“这雨下了两天了,不知何日放晴。”

知柔循声罢手?,转过了视线:“景姚姐姐。一会儿盛星云到,我就不陪你过去了。”

她待要?张口,知柔微笑?着握了握她的肩:“不用怯,他是很?好?的人。”

相?处渐久,景姚自然发觉盛公子同知柔一样,待人亲和?,倒是并不惧他。不过见知柔若有所思,欲替其疏解罢。

是时,瞧她错身朝前,景姚连忙问?道:“你要?出去?带把伞……”回屋掣了一柄,递到她手?中。

知柔道谢,随即撑开?伞,一径踏入雨幕。

宋府前院植了一株百年的古松,雨滴敲打松针,垚垚作响。

经过庭石,视野内幌进一拢蟹青色的袍影,知柔手?腕一抬,那人的全貌暴露在移高的伞面下,正是苏都。

他随邹管家行近,驻足了片刻:“宋四姑娘。”

知柔愕然止步,与他还礼。

擦身而过时,他微微侧身,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我有话和?你说。”

只此一句,知柔在二人离开?后,掉身至平桥边等。

雨势见小,毛雨珠子密铺在石栏上,汇聚接纳,成一股短流淌下去,渗到塘里。

知柔收起?伞,拂一拂沾湿的衣袖,池塘荷叶蓬覆,水纹递进。清楚苏都与阿娘见面之后,必循书房原径出府,此地断难避开?。

知柔等了很?久,见他来,她旋即行上去:“什?么话?”

苏都面若不解,她轻抬眉弓:“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似乎才应过来,他转面望她道:“会使枪吗?”

不料他所问?,随行的脚步稍停了停。

昔年在起?云园,知柔向魏元瞻学过一段时日,算不上趁手?,只道:“略通一二。”

苏都并不意外,边走边说:“来冯宅,我教你。”

这番对话远远偏离了知柔的预判。她原以?为他今日来此,是欲同她商量后边如何行事,没想到他兀然谈起?枪,还要?授她。

知柔几步跟上去。

晴光隐现,映出他浓烈锐气的眉眼,觉察她的注视,他睇目过来:“怎么了?”

“你没有别的话要?说?”

“没有。”

知柔默了一刹:“什?么时候?”

见他驻足挑眉,她重?新表述,“你要?我去学枪,什?么时候?”

苏都未作思忖,直接答她:“明?日辰时。枪法不易习,你要?有点准备。”

确如他所言。

知柔辰时到冯宅,习至日落归家,如此反复三日,星回在旁看了直觉心疼,口中不迭喊道:“冯公子你仔细些!我们姑娘有伤!”

庭内,知柔足跟一顿,才稳住身形,垂目调息片刻,眸色不改道:“再来。”

这两个字,苏都听了无数遍,她对自己?有底,他当?然不会违她的意。

日头?毒辣,衣袂间皆似起?火,知柔屡屡倒下,又屡屡握枪爬起?。

当?初应他之邀来学枪法,不过为探其行,未料久违的驯服之感触上心头?,恍若重?临在起?云园的旧日。

星回鲜少观知柔习武,此刻扼眉拧袖,知四姑娘是个主意大的,根本劝不成,索性?去寻冯宅管事,避到厨房给她炖骨汤。

炽阳渐淡,笼罩在地上,宛如一条鹅黄色的薄纱。知柔脱力躺在其中,大口喘息着。

倏然一截枪尾入目,她的视线循其上移,苏都执枪下视着她。

薄辉枕落其肩,同样的画面,知柔顿时忆起?大哥哥拿枪锋对她的那幕,不由轻滞。

苏都见状蹙眉:“起?来。”

她依言抬手?,握紧了枪杆,苏都略一施力,她借力从地上起?身。

拭去额前碎发,知柔明?烨的眼眸黏在苏都脸庞:“你常年在北边,是跟谁学的枪?为何要?授我?”

他顿了一顿,答得很?轻:“教你的那几式,是父亲的枪法。”

他八岁跟着伯颜,修骑射,练长刀,无机会碰枪。及归京后,父亲旧属将所藏常家枪势图赠与了他,方得承习。

飞鸟栖落枝桠,夏风褪了几许闷燥。

苏都偏身望向知柔,灼亮的眸子逐渐润上一分亲和?颜色。

“阿娘生下你之后,我时常盼着你快些长大,想将我会的,悉数都教给你。但我发觉……你好?像什?么都会,只有这个,大概是我唯一能授你的了。”

这话出自苏都,竟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柔意。

知柔手?指蜷屈,稍顷,她含笑?说:“我并非什?么都会,但我什?么都能学。”

苏都听了颔首:“很?好?。”

踱去一旁兵架,将长枪横卧,背后跟来脚步声。

“那件事,你如今仍无打算吗?”

“再等一等。”他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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