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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柔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睐去一刹,捕捉正着。

魏元瞻没动,还在看?她,不过眸光自?她唇畔调上来,衔着她的眼睛。

他穿一身?暗色武服,环扣鹿皮腰带,更显得腰窄肩宽。因在林中策马,衣上沾着尘絮和几分湿意,长?发笼统地束着,整齐利落,颇有些少?年人的风流。

这?样的形象,与印象中洁净矜贵的魏世子?南辕北撤。

知柔觉得新奇,明眸里绽出一点趣弄的光彩:“尊驾是从哪过来的?”

魏元瞻低头看?身?上,知道她在调笑什么,虽有点在意自?己呈给她的外表,但已经如此出现在她面前了,便又松弛地笑一笑,没说上山猎狐之事:“暴雨毁了周遭民舍,我?携人过去清整。”

“这?般早,”知柔眉头微扬,“已经修缮完了?”

她两眼又直勾勾地望上来,这?是她与人说话的习惯,直视对方。

魏元瞻不该觉得有异。

他和知柔一样,言语时,目光不会游移。可她近乎服侍地替他牵马,不知怎的,他竟招架不住,手里的力道一紧,跳下马,从她掌心揽过辔头。

“昨日?便去了,所?幸无人伤亡,理清障碍而已,很快。”

侧眸看?她片刻,脑海中有凌子?珩的身?影挥之不去。他顿了顿,把方才在心底来回几遍的话问出口:“你因何来了云山?”

知柔别有意思地睃他一会儿:“我?不是来见你的吗?”

原该是句令人受用的话,魏元瞻却十分清醒:“见我?,你怎知我?在此?”

“我?随姐姐赴约,心想着,待出了城便去找你,谁料计划有变,就拖成这?样了。”

围场一别后,二人是第一次见面。这?期间,知柔给魏元瞻写?了三?封信,也得了三?封回信,单观其字迹,心情已然极好?,不可捉摸的好?。

若非阿娘忽然晕厥,若非她在父亲口中听见了那句令她心头杂乱的话,她早就来见他了。

“魏元瞻。”知柔突然问,“是不是每个人都有秘密?”

魏元瞻不解其语,迟疑地扭头。

知柔在回想当日?。

苏都提起韩锐的时候,神色不明,她大约知道,他有事隐瞒着她。

回到宋府,她明里暗里地向阿娘打听韩锐,却无一获。经过父亲书房,心念微动,思忖同朝为?官,难说父亲不会对此人有所?了解。

于是停下脚步,抬手叩门:“父亲。”

里边儿是静谧的,稍刻,传来宋从昭低缓的一声:“进?。”

知柔推门跨入屋内,西窗斜射的光渡在案头,其后的人影被沐了一侧,另一侧匿在影子?里,那只文?人的手正执笔蘸墨,很有耐心地写?着什么,连头也没抬。

知柔悄步过去,歪头在案边看?了良久,他的字端方沉润,绝不算柔静无骨,却比之常遇的字迹,略少?几分神气的锋芒。

鬼使神差地,她兀然问道:“父亲可见过常遇……他的字。”

宋从昭闻言停笔,抬目看?着逆光下的知柔,笑道:“怎么不去询你母亲?她的落笔,倒与他有六七分相像。”

话罢彻底将狼毫投去架上,定睛照她移时,目中含着和悦之色,亦挂些许无奈,猜测着,“同你母亲负气了?”

知柔有点恍惚。

她每日?都去陪伴凌曦,尤其在她染恙后,二人相处的时间更长?了。看?着她那样一双手,知柔总会出神一阵,可无数次询她受伤之因,她永远搪塞。

每每值此,知柔便觉得苏都跟阿娘很像,神秘得令人苦闷。

不过眼下,可能是因为?见到魏元瞻,她胸臆内十分安定,只是信口谈天般起了一个话头。

魏元瞻仔细凝察着她,话音懒懒的:“我?想想……”

未几,黑眸含笑,“你是发现了什么我?的把柄吗?”

形同挑逗的语气撩人耳畔,知柔瞧他那副不正经的样子?,别过脸笑了,而后往前走了几步,转身?定足,如同赏玩文?物一样背手端详他。

“世子?教我?,你有何把柄能够被我?拿捏啊?”

她笑盈盈的,琥珀色的瞳孔亮得扎人,像一只刚化形的妖,有种蛊惑兼促狭的美。

那片棉絮又无征兆地坠落心湖,荡开的涟漪生长?成念想,魏元瞻手指蜷缩了一下,喉结涌动。

没多?久,他竟回答了她上一句,口吻稀疏寻常:“未能宣之于口的、需隐藏之事,大约许多?人都有吧。”

“我?没有。”知柔说完,似又自?省几遭,重新措辞,“我?对你没有。”

她的表情太过挚诚,魏元瞻先是错愕,接着嘴边泄出缕笑,朝她近了一步。

若非兰晔跟在后面,他真想拉她的手,把人兜过来。

“其实就算有,也没什么的。”魏元瞻豁达地说,“秘密么,又非谎言。”

知柔皱了眉:“瞒而不昭,不算谎言?”

闻及此,他垂眸望在她脸上,稍稍好?奇:“你是这?么想的?”

被他校对一般反问,知柔倒退着走了两步,然后旋身?,恢复正常的仪容和步调,声音低低的。

“我?只是觉得……它让人有距离,看?不见,却能感受到。对待挂心之人,不该如此。”

苏都也就罢了,她从来跟他不算太熟。可是阿娘为?何总要遮掩,是出于担心吗?

魏元瞻察言观色,联合她的话意,肚肠里九曲十八弯地刮出一张面孔,嗓音矮了两分:“你在说苏都么?”

“谁?”知柔诧异地转过脸,长?睫密密,扇动了一下,随即无谓地弯唇,“他于我?而言还没那么重要,我?对他也是。”

果真如此?一听苏都在城外或有不测,你就跟着那个叫赵训的人跑了。魏元瞻看?着她,终究没将腹诽应上唇舌,不轻不重地扔了一句:“也许疏离有间才是亲密呢。”

听着没几分道理,知柔却认真在想,阿娘对她……是疏离么?

眉心暗蹙,片刻之后,她忽然笑了,好?像回过味来,故作姿态地将身?边人上下扫量。

“魏元瞻,你是要跟我?维持距离吗?”

或许是知柔的错觉,她觉得他无视了自?己的逗弄,反而笑了笑,眼神露骨地停留在她面颊。

观她有避让之势,魏元瞻轻佻地问了声:“你紧张什么?”

“什么紧张,谁紧张?”知柔造作地咳两下,坦荡地与他对视,却未能坚持多?久,霞色倾泻半腮,一股脑儿地向山路直前。

魏元瞻在后头笑她:“慢点走啊……你的马车停在何处?”

知柔始终甩着背影,回答道:“不用马车,裴澄替我?备了马,就在山脚。”

“兰晔,你去帮帮长?淮。”魏元瞻返身?望向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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