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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打水, 一桶一桶往身?上浇淋。

兰晔捧着储衣伺候在侧, 目光稍搭他的背脊,相比从军以前,他是没那么讲究了, 但同军中那些粗犷糙汉摆置一处,真是独一份的清流。

长?淮自?炊夫那弄来两碗汤饼,待魏元瞻披衣系上腰带,便踱去与他。谁想他不着急用,径自?走去树下,从鞍袋中掏出豆饼喂马。

瞧主子?不要, 兰晔用胳膊肘戳一戳长?淮,笑吟吟地受用了。

疲惫一夜, 魏元瞻抬目望了望天,瞧今日?天气不错,突然起了兴致。

他拍一拍马颈,回首对长?淮二人道:“叫他们回营吧,我?出去转转。”说罢一个飞身?,跨坐上马。

“爷往哪去?”兰晔连忙丢下汤碗, 一边擦嘴一边朝魏元瞻趋步。

笼合的春光熨在少?年颊边,他唇角微微上仰,昳丽的容色中勾勒一笔清浅的笑:“听闻云山的野狐多?,你不是想要裘衣么?”

言下之意是要到云山为?他打上几只。

魏元瞻十九了,眼望六月便将及冠,行止间仍有些孩子?气,仿佛昨夜不得娱兴,今朝需得补回一般,精力旺盛得叫人叹服。

兰晔一面感概,心里微微触动,不由小跑至树下,蹬了马,扬鞭踏尘追去。

传令的担子?自?然而然地落在长?淮身?上,他抿唇摇一摇头,走进?席地而坐的人堆。

时辰尚早,云山上薄雾氤氲。

魏元瞻的越影闲散整夜,忽得放纵,兴奋得宛如离弦之箭,天地在它蹄下飞速后退,溅起泥点如星。

到了林畔,魏元瞻轻收缰绳,越影感知到他的指令,踏地之声由急促转为?沉缓,安静地立于原地。

兰晔从后头跟上来,看?这?盈目碧色,不由得心动:“爷,不如我?替您猎上几只?”

魏元瞻偏头打量他,微笑道:“你又将长?淮扔下了?”

兰晔瞬间拘束起来:“我?不是……想跟着主子?么。”

魏元瞻嘴边维持着细微的笑意,未再言声,策马入了林中。

轻风吹拂,树叶沙沙作响。

草莽间,黑蹄奔踩而过,似有一簇灰白的影子?吸引着它,不断往里深进?。

阳光从林梢透下来,鸟鸣渐稀。魏元瞻执着地盯着白影,待其忽然出现,他早已抽箭搭弓,一道唳声便向灌丛射去。

兰晔检视被他射中的猎物,拎其两耳高举:“爷,是只兔子?!”

似乎有些失望,魏元瞻剑眉不能察觉地皱了皱,返身?朝西侧驭马。

山道盘旋而上,因山势层叠,至尽头往下俯瞰,能瞟见下方蜿蜒的路径。

眼风掠过山脚道上一领滟滟的衣影,一瞬间,魏元瞻竟以为?自?己望见了知柔。

疑心看?错,他扯缓缰绳,定目在女子?身?上睃游一晌。那张面孔转过来,仿佛明灯于暗中轻闪,魏元瞻眼里当即涌动笑意。

真的是她。

不顾兰晔在后喊唤,马蹄疾驰向前,从首端绕了下去。

知柔此时刚与姐姐作别,凌子?珩欲待相送,她应下了。

好?巧不巧,魏元瞻在山道上再见她时,不过一刹,视线便旁落去了一副男子?面庞。

骨肉停匀的长?指收拢弓把,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内心却在搜寻一个名字。

其实尚有距离,他能认出知柔,却难辨清她身?旁的男人是谁。

烈马朝前走出数步,在魏元瞻的安抚下,再次停了下来。

不多?时,只见林坡上蓦然窜过一抹银灰色的狐影,魏元瞻反手取箭,连着发了两支,迅疾非常,带着破空的吟啸,冲视野内碍目的影子?飞旋而去——

知柔察觉到了不对,顷刻掣凌子?珩胳膊,将人拽到一旁。

到底不如射出的羽箭快,箭风仍贴着他发冠掠过,知柔匆匆检验一刻,观其无碍,将目光投去了前路。

凌子?珩与她同时往箭射来的方向注视。

只见一个衣着染尘的少?年驾于马上,英姿猎猎,手里的弓自?然垂下,轻轻抵着马的鬃毛。

对上凌子?珩的视线,少?年嘴角向上抿起,似有若无地,他挑了挑眉,那是个得意的姿态。

凌子?珩未能觉察,知柔却有所?领悟,意外过后,唇边不动声色地翘了下。

兰晔这会儿才追上来,到二人身?后勒马,下地探看?,面容满是惊喜,道:“爷,狐狸!”

然后瞩向身?前的影子?,莞尔礼称:“四姑娘。”

魏元瞻一笑,足间稍拢,驭马到知柔面前。

他的容色在晨光里一步步变得清晰,但见他眉宇舒展,眼神柔和地望着她,有一种格外专注的况味。

“知柔,是来见我?的吗?”

年轻的声线狭裹几分骄傲,知柔心下起落,将眼眸略微偏开,没忍住抿唇红了脸。

很快压制回去,她扬睫对凌子?珩道:“凌公子?不必送我?了,十三?姑娘应该还在等你。回京再见。”

这?两句送入魏元瞻耳中,他面上的笑缓缓收住,终于舍得再将目光瞥去知柔身?旁的男子?那儿,居高临下地打量他。

一壁如此,不由在心底轻嗤:回京再见,什么了不得的交情。复又默念了一声凌公子?,蓦然一怔。

慢慢地,魏元瞻攥紧了辔头。

凌子?珩有着世家滋润出的教养礼节,自?不会纠缠于此,他略微颔首,退一步,似要等她先行。

较之从前,她的确变化了许多?,哪怕是为?礼所?致,三?年前的她断不会说出再见一面的言辞。

知柔折过身?,手指轻巧地滑过魏元瞻的缰绳,略一掣动,马儿随着她的引导调头,向山下撤行。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熟稔的味道,魏元瞻讶然盯着她,略有些不适应,也有点赧然:“你……”

后边儿的话未能编织,她仰头朝他瞥一眼,眸子?晶亮如春晖:“你不是也为?我?牵过马么?”

被她这?样望着,魏元瞻心里恍有棉絮搔弄,又痒又悸,谈不上是喜爱居多?还是难为?情,颧骨悄悄地热了。

两人一高一低走马于前,兰晔拖着节律,离他们五个马身?。

此刻晴丝照耀,魏元瞻的目光始终落在知柔身?上。

从上看?,可见她琼玉般的脸颊和玲珑的耳朵,她今日?穿了件湘妃色的衣裙,襟口护着那段娇嫩的颈子?,隐隐约约,里头缠坐一条红线——那是他送给她的玉符。

和短刀一样。

他的东西,兜兜转转到了她腰间、胸前,仿佛是自?己一点点霸占着她,心流忽地急骤,又想起那天真正被他占有过的嘴唇。

他还记得她的触感、声音,和她难以自?持的情态……魏元瞻垂着眼眸,忽然生了一丝冲动,想向她讨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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