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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棋可以毫无负担地把坏人往死里算计,却不忍让秉性赤诚良善之人多?添一分苦难。

这明明只是多?花一点点心思多?做一点点背调就能避免的事情。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方南巳听他说了这么多?,依旧不解。

但他还是试着学应天棋的思路,漫不经心道:

“你?若一定要这么说,那不若再往前推一推,就会发现此事根源在我。是我让方南辰去?劫了粮队,她也很乐意这么幹,这一开?始便是我二人的合作,你?不知情,与你?毫不相干。就算没有你?后来那些算计,她断了郑秉烛的财,郑秉烛本来也不会放过她。”

顿了顿,方南巳道:

“所以这火不是你?点的,你?顶多?是中途加了把柴,这样想,如何?”

应天棋顺着他的话想了想,点点头:

“謝谢你?,心里好受多?了。”

话是这样说,但应天棋心里的阴霾其实一点没散。

他又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难受。”

“什么?”

“就是觉得,百姓过得好苦啊。”

一开?始,应天棋只是把“皇帝”当?成一张身份卡,把眼前一切当?成游戏剧情和任务。

可是现在,他倒真的有些真情实感了。

朝堂黑暗,贪官污吏横行,他身为皇帝却没法?为百姓撑腰,甚至河东大旱许久,他连一点银粮都送不过去?,只能依靠臣子和匪帮暗中运作,甚至劫富济贫,才能真正救助到灾民。

应天棋其实时?至今日都没有亲眼看到过那些苦难。

可是仅听旁人的只言片语,他已能想象到民间的水深火热。

而他明明坐在最高处,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想救不能救的无力感,实在是太磨人。

从最开?始的只为通关保命,到现在,肩膀上落下了感情,和与身份对应的沉甸甸的责任。

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视角和立场变了,责任大了,顾忌便也多?了。

应天棋还不能很好地从中找到一个平衡点。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好,也不知道我要怎样才能帮到他们、能不能帮到他们。又怕未来算得太狠太多?,伤到更多?无辜的人。”

“……”

应天棋这话说完,方南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直到应天棋坐累了,也不拿方南巳当?外?人,自己往他床上一歪,躺着瞧向?身边的方南巳:

“怎么,不说话,觉得我矫情啊?唉……我也觉得有点,一个游戏而已自己活着就行了干嘛这么真情实感的……”

说到后半句,应天棋将声音放得很轻,没让方南巳听清。

“没。”

方南巳朝他这边靠了点。

“那你?在想什么?”

一个枕头,应天棋枕着一半,另一半被方南巳的手肘占了去?。

他支着手臂半倚在应天棋身侧,垂眸静静地瞧着他。

而应天棋也接受着他的打?量,坦然地回望过去?。

二人这么一高一低对视许久,最后,方南巳才开?口道:

“在想,你?比……”

说到一半,方南巳突然顿住,微妙地停了一瞬,才道:

“你?比先帝,还多?一分仁心。”

第68章 六周目

先帝?

应崇华?

应崇华可?是放眼历史上?下几千年都排得上?号的明君, 从他庙号“仁宗”就可?以看出他为帝时有多和善仁慈,方南巳居然说自己比应崇华还多一分仁心……

这嘴角可?真是難压。

“你这,太抬举我了吧?”

应天棋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应……呃, 我父皇是真有才能,仁心也能落到实?处, 我……唉,哪里跟他比得了?只能自己躺在这偷偷跟你歎一歎, 未来?如何, 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方南巳不置可?否。

他沉默片刻, 只道:

“不是抬举。”

应天棋是真的要不好?意思了。

他从来?没?覺得方南巳说话这么顺耳过。

但?还没?等他半推半就地把这夸奖承下, 方南巳又補充一句:

“也不是夸你。”

“?”

“仁慈对帝王来?说有时并不是一件好?事,能抛就抛了。仁宗德政确实?令百姓安居乐业、国家富庶昌盛,但?也是因为他的仁慈,容了不該容的人,也杀了不該杀的人。倒不如狠一些, 将该除的人除去,护住该护的人,如今你便不会有这些烦恼了。”

“……”

有你这样的嗎方南巳?

你当着皇帝的面蛐蛐人家亲爹,你是真嫌脖子上?脑袋太重想松快松快是嗎?

应天棋心里吐槽着, 却也没?同他計较。

毕竟他蛐蛐的不是自己亲爹,而且说实?话, 他挺认同方南巳的观点。

人身上?的任何品质都有两面性?, 比如始皇帝政哥哥被评价为“暴君”, 但?正是因为他身上?那份狠辣和野心,才横扫六合,建立了中央集权制度,奠定了后世多年的大一统基础。

同样的, 仁慈也是一把双刃剑,过度宽容会使得手下人不断挑衅其底線,也会在一定程度上?放纵奸佞,最终铸成大错。

比如,如果仁宗当年能早早拔除朝中隐患,说不定太子应沨的劫難就不会发生,到时宣朝交到应沨手中,如今定是另一番光景。

也不至于几千年过去,时至今日,学术界还在争论太子应沨究竟被谁设計、折损谁手,各种说法层出不穷,却都没?个?定论,使得这事成了一个?永远无法被解开的谜团。

大概是看应天棋沉默的时间太久,以为他是因自己的话而失落,方南巳悄悄观察着应天棋的反应,片刻,挪开了视線:

“但?你也不必妄自菲薄。”

“嗯?”应天棋回过神,抬眼看向方南巳。

“我刚才不是在说……”

方南巳再?次顿住,而后叹了口?气?,像是失了耐心:

“罢了,当我没?说。”

他这反应倒是让应天棋瞧了个?新鲜。

“哟?”

应天棋往他身边凑凑,弯着眼睛找他的视线,却被他避开:

“你这補丁打得……是在安慰我?”

“什么补丁?”

“给上?一句做补充说明的话就叫补丁。”

方南巳不懂他这些乱七八糟的用词:

“随你怎么想。”

“那我就当你是在安慰我了。”

应天棋又往方南巳身边靠靠,脑袋几乎要碰到方南巳的手臂。

他抬手安抚似的拍了拍方南巳的手腕:

“哎,你放心吧,我有分寸。我就是心疼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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