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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上面青色的痕迹,就会知道,今夜一切如常,皇帝并无异样。

白小荷缓缓呼出一口气,回到床边,静静躺下。

闭上眼,思绪回转至一切开?始之前。

这皇宮,看似一潭静水,实则暗潮汹涌,处处危機。

这一点,白小荷从一开?始就知道。

忘记了是哪日,张福全?从新进尚宮局的宮女中挑了几个?容貌出挑的,带她们进了一间暗阁。其中就有白小荷。

传唤她们的人是个?年长的姑姑,当时白小荷不知她是誰,之后才晓得,那是陈太?后的贴身?侍婢,星疏。

“进了宫,各位姑娘的命便?不是自?己?的了。运气差些的去洗衣洒扫,好些的送入各宫近身?伺候主子,好处自?然?少不了。更有福气的,若被陛下看中一朝临幸,便?能飞上枝头,从此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各位姑娘都?是出挑的人儿,自?然?会比旁人更有福气些,太?后也?希望你们能讨得皇爷欢心,所?以,太?后愿意给你们一个?機会。但她也?希望,来日,若姑娘们得了好,须得牢牢记住,这份脱胎换骨的运气是誰给的,姑娘们的命,又是谁的。”

尚宫局的人,都?要被太?后先挑过一遍,才有机会被送去皇帝身?边。

而这些有机会近身?伺候皇帝的人,都?被太?后牢牢把控着,时刻替太?后监视皇帝的一举一动。

白小荷有机会在皇帝面前露脸,自?然?也?有着这种觉悟。

这对她来说,原不是什么?需要纠结的难事。

皇帝是个?不思进取昏庸无能的傀儡皇帝,太?后手握实权眼线遍布整个?皇宫,她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枚棋子,伺候谁都?是伺候,给谁賣命都?是卖命。

直到真正被挑到皇帝身?边的那夜,那人懒洋洋坐在椅子上,手里转着核桃,和她说了很多?话。

其实当时具体说了什么?,白小荷已经记不太?清了,左不过是要与她做交易,要她为他所?用。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时至今日,她仍然?记得自?己?当时的感觉。

因为,从初见起,那人对待她时,就能让她感觉到被尊重。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个?语气每个?眼神?,没有颐指气使,没有高高在上,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是“恩赐”,也?没有觉得她白小荷一生下来就得给他卖命。

白小荷生来卑微,从小到大遇见的那些人,谁都?能呵斥她,谁都?能理所?当然?地命令她。

这份尊重对于她来说,是第一次,是最?难得。

她这辈子所?求的东西不多?,不钟爱荣华富贵,于家人情分也?浅,唯一的牵挂便?是白小卓。

但她走到这一步,愿意为应天棋做事,却并不仅仅是因为白小卓。

原来,给人卖命也?并不都?是毫无差别的。

比如,陈太?后会倚在层层叠叠的纱帘后面,让她跪着等自?己?睡醒,然?后漫不经心地听完她遮掩过的叙述,懒洋洋地说一句:

“知道了,退下吧。”

然?后抬手,像喂狗一般,抛出一枚金叶子,打着滚停在白小荷屈下的膝前,算作她听话的赏赐。

应天棋却会和衣蜷在窄窄的软榻上,将宽大的床铺让给他们,并不会因为身?份有别而骄矜轻狂,反而困极也?不忘跟她说:

“小荷,我们是朋友。”

应天棋今天当真是累了,可却也?睡不安稳,梦里也?微微皱着眉,不知又在思虑何?事。

白小荷站在软榻边,垂眸看了他一会儿。

片刻,她微微倾身?,吹熄了摇晃的烛火。

第44章 五周目

应天棋在软榻上蜷了一夜, 睡得不怎么舒服,却是做了个?美梦。

梦到自己左手握虎符右手掌朝堂,輕輕松松完成主线任务, 被系统送回了现世。然后凭着沉浸式经历过引熙年间各大政变,連发數篇SSCI, 一时風头无?两,人见?人夸, 出版社排着队找他。

然后天邊一声鸡鸣, 应天棋醒了。

睁开眼的那一瞬, 他从来没感觉那么失落寂寞过。

“陛下!”

白小卓估计也是刚醒, 等?意识到自己在哪应天棋又在哪,他連滚带爬地下了床,跪在软榻旁邊瞧着应天棋,一张脸都白了:

“您,您怎么睡在这儿啊?”

“睡哪儿都是睡, 别大惊小怪的。”

应天棋伸个?懒腰,扭扭酸痛的筋骨:

“收拾收拾走了,今儿的事儿还多着呢。”

他又打个?哈欠,边眯着眼睛瞧一圈室内, 发觉少了个?人,便问?:

“小荷呢?”

几乎在应天棋话音刚落之时, 有人推门进?来。

白小荷换回一身?侍女打扮, 手里端着的托盘放着一套幹净锦袍, 被她呈到应天棋面前。

应天棋有点?意外,抬眸看了白小荷一眼:

“这么贴心?谢了啊。”

说着,他拎起托盘里那件玉白色绣竹纹的外袍,整理时, 蓦地在其间瞧见?什么,微微一愣,而后抬手,从层层叠叠的衣料间抽出一张纸条。

缓缓展开,见?其上写了两行小字:

[張葵獨子 張問 年十?九]

[鄭秉星遇害次日躲入張家西?城別院 至今未出]

……张问??

应天棋盯着纸条上的字迹,略微有些出神。

片刻,他抬眼跟白小荷对?视一瞬,心里有了底。

这方南巳,烦人的时候烦死?人,靠谱的时候还真靠谱。

应天棋有了數,便将手里纸条攥成一团,就近找了个?燭台,把纸团燎着一角后投了进?去,亲眼见?着它化成一团灰烬后才挪开视线。

今日天气不错,清早凉風习习万里无?云,是个?宜出行的好日子。

应天棋换了身?衣服,洗漱完毕,随便点?了几道点?心,和白家兄妹一道当早膳用了,之后备車离开繁樓,径直冲西?林客棧去了。

鄭秉燭遇害距今已经过去大半月,案件无?一点?进?展,本案相关人员自然一个?也不能放,所以西?林客棧至今还是封闭状态,里面关着妙音閣一幹人等?,还有那日与鄭秉星一道喝花酒的各家耀祖。

应天棋今日便是特?意去会会这几位公子哥。

本案现在由方南巳负责,二人昨日又通过气,因此应天棋到西?林客栈时,远远地就瞧见?了方南巳的影子在门口候着。

馬車缓缓停下,白小卓立馬从車上跳下去放踏凳,而后正想将应天棋扶下来,但在那之前,却被人伸手挡了一下。

白小卓愣住,抬眼一瞧,便对?上了方南巳瞥来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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