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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的又一次凌迟。

李玉衡苍白着脸,缓缓退开,辜山月当即匆匆往前走,没有多看他一眼。

李玉衡低下头,忽然笑了出来,笑声悲凉。

“姐姐,你对他可真好,对我却不公平……你是觉得他永远都不会让你失望吗?”

辜山月脚步没有因他的话停留,背影如风消失在远处。

“那就是条野狗,什么都没有才能豁得出去,若他和我一样,拥有得更多,他不一定会比我做得更好,姐姐,你还是不明白……”

那声带着不甘的叹息在暗夜中无人听见。

月亮掩在乌云之后,露出一截月牙尖尖,堪堪照亮上山的路,万花蝶谷的花丛无声静谧地摇摆。

辜山月裙摆拂过花草,快得像一阵疾风。

走过花架时,“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辜山月侧目,胡非为正坐在石头啃青梨。

“你们小两口半夜不睡觉,一个接一个地往后山跑。”

辜山月本来不打算同他闲聊,听到这话立即回身问:“你见到漆白桐了?什么时候?”

“大概一个半时辰之前吧。”胡非为答。

辜山月心下微沉,他已经走很久了,她必须要加快速度追赶。

“咔嚓咔嚓。”

胡非为啃得起劲,辜山月快步走过去,朝他伸出手:“什么药对他有用,都拿出来给我。”

胡非为看看她的手,没多废话,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瓷瓶,指着青瓷瓶说:“杀离体的蛊虫。”

又指着白瓷瓶说,“快死的时候吃。”

言简意赅,辜山月小心收起瓷瓶,朝他拱手:“多谢谷主。”

说完转身就走,胡非为边啃梨子边看她的背影远去,嘿嘿笑了两声:“真是小年轻。”

山谷之后还有山谷,再之后是连绵山体,山与山峰肩并着肩,是暗夜里的巨大影子。

辜山月少时听闻过火山泉,但从未去过,虽然不知道火山泉的具体位置,但她能听声辩位,循着山体地下水的流动声寻找,一点点摸索过去。

火山泉是一处泉眼,流动路线很长,一路上有多个大大小小的水池,一部分是天然形成,一部分是后天挖就。

辜山月在夜色中走过一个个水池水坑,水汽缭绕,越深入空气越潮湿闷热。

久寻不见,辜山月眉头越皱越紧,但脚步依旧沉稳。

“呲溜”一声,突然一道影子闪过。

辜山月猛地一转头,眼神四处扫视,似乎什么都没有。

又一声“呲溜——”

辜山月手腕一翻,无垢瞬间出鞘一斩,草丛中窸窣乱响,滚出半截疯狂扭动的艳丽蛇身,蛇头大张着,还要攻击人。

她看得犯恶心,剑身一拍,将半截扭动的彩蛇拍飞,落入远处。

又是一声兵器出鞘声,刚飞过去的彩蛇又凌空飞起来,啪叽摔在一块岩石上,没了动静。

辜山月眼眸微微眯起,提着剑缓步走过去。

前方水汽缭绕,是一片大池子,池子紧挨着凸出石壁,如同一个天然屋顶挡在上方,但也随之带来泰山压顶的压迫感。

汤池之中,一道赤身背影在浓郁水汽中若隐若现。

“漆白桐?”辜山月一喜,快步走过去。

正在水中打坐的漆白桐睁开眼睛,他大半个身体都沉在热汤之中,黑发披散在水中如茂密水草,露出的半个胸膛在夜色中一片暗红,脸白如纸,眼睛和嘴唇鲜红如滴血,在静寂山林之中,莫名有种阴森鬼气。

“别过来。”

漆白桐张口,便是一口鲜血喷出。

汤池里血色一滚,消散于无形。

辜山月这才发觉,他胸膛上的暗红不是皮肤颜色,而是一张密密麻麻会呼吸的肉皮,在缓慢蠕动。

吸收他吐出的血后,那张蛊虫做的肉皮颜色更鲜艳一分。

辜山月看得头皮发麻,停住脚步,如他所言没有再靠近。

漆白桐望着她,没有再开口说话。

辜山月静静看了他好一会,在离温泉十步远的地方坐下,裁下一块里衣擦剑。

她擦得很慢,却没有平时那么专注,时不时看一眼漆白桐。

漆白桐悄无声息,呼吸声都极其轻微,沉静如一块水中石碑,而他胸膛上那一片暗红色的皮越来越厚,如同爬上他身体的苔藓,时而紧紧扒着他,时而伸入水中。

辜山月知道,那张皮是无数还未完全离体的穿针子虫。

两人无言,辜山月没有责问漆白桐为何独自离开,漆白桐也没有问辜山月为何执意跟来。

她们就隔着十米的距离,安静地对望。

无垢剑斩了蛇,脏得很,辜山月擦了一夜,即便剑身已经亮得刺目,辜山月还在接着擦。

直到太阳在山峰后冒尖,暖黄光线一寸寸移下来,照亮这片天地,水汽蒸腾得更加厉害,草木岩石朦胧一片。

水中的漆白桐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游动到石壁边缘靠着,身上那层暗红色的皮消失。

而皮肤之下,熟悉的彻骨疼痛再次袭来,如浪潮淹没一切。

他的呼吸一声重过一声,肌肉骨骼不受控制地颤抖,皮肤表面缓慢绽开无数细小的裂口,鲜红血液渗出,如同张开无数只血红的眼睛,诡异又可怖。

辜山月提着剑站起来:“漆白桐,你怎么样?”

漆白桐张口,却说不出话,口中淌出血来,肌肉浮现纠缠错位的肉结,身体渐渐僵直。

辜山月眼中尽是焦急,这像是蛊虫发作,但x他一个人在水中,若是像从前一样僵硬无法动弹,岂不是石头一样直接沉入水底。

到时候别说解毒,人先要淹死了。

辜山月上前两步,又看见满池子游动如水草的蛊虫群,以及漆白桐昨夜宁可吐血也要说出的提醒。

她又退回原地,高声道:“漆白桐,用衣服缠住自己,别沉下去。”

“快!”

漆白桐耳朵一动,捕捉到到她的声音,甩了甩昏沉的头,一把抓住岸边的衣裳,摸索出一截衣带,抖着手缠住岸边青石,另一截捆住自己两边臂膀,堪堪坐在池边。

辜山月不能靠近,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扭曲起来,在水中痛苦地弹动,如同被吊起来的受刑者。

偌大的池子,水色显出淡淡的粉,再一点点加深,水中细小如牛毛的蛊虫成群游动,飘忽如鬼影。

良久,水面平息,漆白桐不再挣动,似是昏过去了。

他垂着头,湿哒哒的黑发凌乱铺在身上,面色白得吓人,薄唇带着鲜红血色,身体上无数道伤口,血丝一缕一缕地飘进水中。

这样真的不会死人吗?辜山月怕他的血流干。

“漆白桐,你醒醒!”

她唤他好几声,漆白桐的身体微微一晃,迟钝地看向她,如同水中新生的脆弱水鬼,嘶哑张口:“……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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