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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先寻着香火味儿去找。

既然前不久有人来此上过香,也就有见过车夫和丁郎中的可能,只要先找到坟头,就能判断是谁家的亲属。

但让白冤他们找到的并不是神庙或者坟头,而是设于荒山野岭中的一方天地桌,桌案上铺着一块红布,置着生了斑驳铁锈的香炉,炉中插着三炷早已燃尽的线香,只剩不到两寸短细的竹签。

奇怪的是祭桌上的果盘烛台都被掀翻了,干枣瓜果凌乱的散了一桌一地,甚至还有几颗被踩扁了。

周雅人拾起倾倒在桌角的酒壶闻了闻,壶里已经空了,酒水尽数洒出去,完全浸湿红布滴落到地上,渗透了桌下的黄泥。

湿泥旁留有一处火烧焦土的痕迹,枯枝下掩着一撮尚未被风彻底吹走的灰烬。

白冤扫了眼乱七八糟的桌台:“周围连座孤坟都没有,谁会在这里摆桌,祭拜什么?”

周雅人搁下酒壶,摸索到两只空酒杯,垂首间被一缕随风飘动的布料扫到肩。他顿了一下侧过身去摸索那抹有些粗糙的料子:“这是什么?”

白冤随口应答:“魂幡。”

“附近没有坟冢,却有人在此设祭桌立魂幡?”

白冤刚要搭茬,却在远处树根下瞥见一张暗红色的帖子,她走上前拾起,将帖子翻开一看,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里有张帖子,”白冤缓缓念出声,“上面写着,汝既早逝,大义未通,独寝幽泉,每移风月。但生者好偶,死亦嫌单,不悟某氏有女,复同霜叶,为女礼聘,以会幽灵,择卜良辰,礼就合吉,设祭灵右……”

周雅人听到一半,便渐渐蹙起眉头:“这是冥婚文书?”

小丁瓜年纪小,见闻少,惊讶道:“冥婚?”

“嗯。”白冤遂不继续念了,祭桌上又扯红布又摆红烛的,俨然是在为死人操办冥婚。

周雅人问:“这是谁的冥婚?”

白冤扫一眼字迹,上头有名有姓,写得格外详细:“张氏男祥,字铁柱,年十五,命在金。黄氏女祥,字小云,年十七……”

白冤念到这,便盯着第一行那个分外熟悉的名字,低喃:“张铁柱。” w?a?n?g?阯?F?a?b?u?y?e??????ü???e?n?Ⅱ?????????????o??

周雅人偏头:“怎么了?”

白冤捏着薄薄一张有些潮润的冥婚帖,指尖染了红:“正巧就是原村的人。”

“你知道这个人?”

“昨夜我们借宿的那家妇人刚好提到过他。”

那农妇提的是:“好几天前,我们村来了个戴着铁面具的凶徒,把老张他儿子小铁柱给杀了。”

白冤简短阐述一遍。

两件事骤然冲突在一起,令周雅人心绪波动巨大,差点反应不过来。

第59章 清障碍 “你没流过血吗?”……

周雅人心绪波动巨大, 差点反应不过来:“陈莺在这里?!”

“确切来说,跟着她的铁面人几日前来过这里,他杀张铁柱时,目击者只见过一个不满二八的小姑娘, 陈莺并没露面, 兴许躲在马车里。”白冤顿了顿, 又道, “据村民描述那小姑娘的样貌来看,跟铁面人在一起的人应该是秦三。”

“什么?!”周雅人惊愕, “秦三?她怎么会跟他们在一起?”

“谁知道。”

周雅人默然片刻, 心里掠过无数种可能:“回原村。”

白冤皱眉,早料到了他听见这个线索会沉不住气:“我有必要提醒一句, 你瞎了不打紧,聋了可就真成废人一个了。”

周雅人领会她的意思, 坦诚相告:“我已经听不清楚了,可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耳朵都不太好使。”

如今他连正常听他们说话都要竭尽全力地集中注意力, 即便如此还会时不时出现耳鸣之症。

这一日下来颇为劳神, 但凡他有丝毫懈怠或不专注,双耳便如同塞满了吸饱水的棉花,被堵得严严实实。他什么都听不真切, 能坚持到现在全凭自己硬撑。

也就是说即便他想轻举妄动, 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白冤没什么同理心:“自找的。”

周雅人不反驳:“先回原村。”

他唤了一声小丁瓜, 后者倔强道:“我爷爷还没找到,我不去。”

“先去原村问问来此地办过丧事的张家人,有没有见过丁郎中。”

小丁瓜闻言,立刻抱着药箱跟上他们:“张家人会见过我爷爷吗, 如果他们也没见过怎么办,她说找到药箱的附近有血迹,我爷爷肯定受伤了,如果是遇到劫道的……啊,我们应该去报官!”

周雅人耳边嗡嗡响,好似正在闹蜜蜂,耳旁有人如此喋喋不休非常干扰他的听辨力,一脚不慎就踩在了凹陷处。

周雅人踉跄着站稳,得亏没有崴了脚,手里攥紧了竹杖借力,即便格外谨慎了,偶尔还是会被枯藤斜坎儿绊几下,他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探着路,走得越发狼狈。

白冤沉呼一口气,终于慢下步子,脚尖踢出去一块石子儿,砰的一声,替盲人扫开了挡在他前头的石块。

如若不然,周雅人下一刻恐会摔一跤不可。

白冤的举动格外自然,仿佛只是顺便踢了颗自己脚边碍眼的石子儿。

周雅人算是避过一劫,可那小丁瓜却遭了殃,正好一脚踩在那块石头上,搂着药箱摔了个狗啃泥。

“啊!”

周雅人侧耳倾听,才意识到脚边扑了个人,立刻俯身去扶:“怎么摔了?”

白冤驻足,瞥了他二人一眼。

小丁瓜扬起头,小脸上顿时挂了两行鼻血,他没什么心眼儿地说:“我踩着石子儿了。”

白冤不冷不热道:“多看路,少聒噪,就踩不着石子儿了。”

“我哪有聒噪,”小丁瓜不疑这绊脚石来路不明,害他栽了跟头,自认倒霉地爬起来,结果一抹鼻子,又一惊一乍的叫嚷开了,“啊,血,血,我流鼻血了,我流鼻血了。”

周雅人连忙掏帕子给他擦,干干净净的一根白帕子染了血。

只有白冤冷眼旁观:“多大点事儿。”这孩子皮糙肉厚的,摔不坏。

听了她这么不痛不痒的一句,小丁瓜满眼委屈:“我都流血了!”

白冤:“你没流过血吗?”

从她嘴里说出来,好像流血是一件多么稀松平常的事情。

小丁瓜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流血?!”

突如其来的质问,问得白冤一愣。

她历来只见过生与死,血和泪,大多数的死亡都伤痕累累,体无完肤,更或者缺胳膊少腿。

好像人人都很惨烈,应该说,每一个冤死在她面前的人都很惨烈,她便习以为常地以为,这就是世人的常态。

但其实并不是这样,还有一部分人过着安安稳稳的日子,无伤无痛,所以流个鼻血都要大惊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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