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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在背后绞尽脑汁的疑心猜忌了,不如现在摊开来。”
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再拐弯抹角。
“好,你说与你无关,那么我请问,”周雅人索性跟她直截了当,“孙绣娘在鬼衙门献祭,并不是为了牺牲自己的性命吧?”
白冤扬了扬眉,不明白这话又是从何而起。
周雅人听风知律,直到上一刻在河冢才完全破译出来,当时鬼衙门吹响律管的那阵死声:“是因为有人告诉她,道人行备,道神归之,避世托死于太阴中,复生去而不亡。”
他一眨不眨盯住白冤:“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白冤没受过这样带着紧迫的注视,不禁拧起眉,短暂的没有作声。
周雅人身体关节发僵的症状还未完全消退,此刻扛着冷入骨髓的寒意和阵阵剧痛,在白冤的沉默中加重语气:“月中化生,它说的是月中化生。”
白冤不动声色:“所以呢,月中化生又如何,你想说什么?”
周雅人掏出那面铜镜,推到她面前:“孙绣娘以为,她这么做不是在赴死,而是在复生。只要抵达太阴/道体,就可以复生不亡。”
白冤接过他手里的铜镜,盯着里头映照出的月轮:“所以你认为是我诱骗她托死太阴中,能够复生不亡,以此引导她在鬼衙门放血献祭?”
“她受了蒙蔽,根本不知道这是一条彻彻底底的死路。”
“所以她这么做不是在赴死,而是在求长生。”白冤翻到铜镜背面,详看其上的图纹,“这面月宫镜的寓意倒是贴切,雕的是民间传说中的嫦娥奔月,那嫦娥不就是吃的长生不老药飞升成仙。还有玉兔捣药,捣的自然也该是长生不老药。唔……所以压在大河下的太阴/道体,就是孙绣娘想‘奔’的月吗?!”
周雅人道:“是不是跟你一样?”
白冤不明白:“什么一样?”
“她或许在步你的后尘吧?”
白冤是真没转过弯来:“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了。”
周雅人挑明:“其实——你也曾是那个求长生的人吧?”
“哈?”这说法实在相当新奇,白冤简直要洗耳恭听。
“传说不是讲,那个偷吃长生药奔月的嫦娥,被永远囚在了月宫中吗?!”周雅人目光犀利,大胆揣测,“是不是跟你的处境非常相似,你也被永远囚禁在太阴/道体,囚在这沉于大河地下的‘月宫’中,长达千年。”不腐不休也没烟消云散,简直就是“活生生”的铁证。
水中月和天上月,不都是月吗。
只不过这水中月是鬼衙门的一座道法刑狱。
白冤居然忍不住要点头附合:“挺有意思,你怎么不干脆说我就是嫦娥?”
可以啊,周雅人立马干脆利落地往下接:“传说捕风捉影,编纂的可能就是某些前人的离奇事迹,而这个传说中的嫦娥,或许就是从你身上扒下来的故事也不一定。只不过你登不了天,奔的也不是那九天之上的太阴,反而把自己坑进了道法刑狱,这就是付出的代价么?”
“什么代价?”
“长生的代价。”周雅人确确实实没见过她这么古的人,“从秦朝至今,一千余年,你托身于太阴,复生而不亡。”
白冤听笑了:“那么请你用那双被自己熏瞎的双眼看清楚,我这算哪门子长生?”
“你当时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吧?”
“所以你现在认为,这个太阴/道体是我自己给自己挖的坟?”
周雅人毫不客气地点头:“约等于自掘坟墓。”
白冤沉吟片刻,似乎将他前后这番推论认真思忖了一番:“你倒是挺会琢磨,我甚至不觉得荒谬,但是你自己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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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一半吧。”周雅人平静道,“所以想请你帮忙解惑,打消我心中疑虑。”
白冤没有应承,而是静待他说。
“这个故事讲的是长生。”周雅人忽然发现,“自古以来面对死亡,上自君王下至黎民,世人总会生出长生的妄想。比如秦始皇帝,就曾不遗余力重用术士,为他寻觅仙山求长生不老之药。而你之前说过,埋在鬼衙门地基下的,就是这帮为始皇帝求长生药的秦朝术士。鬼衙门又是在秦狱之上建的衙,地基下压着这帮术士的尸骸。所以,孙绣娘才会捧着月宫镜来鬼衙门求长生,二者之间其实是有关联的。我其实有些隐约的猜测,但是没办法将前后衔接起来,所以我想知道你当年是怎么被困入太阴/道体的?”
这个问题之前他就问过,甚至旁敲侧击的套过话,只是白冤一直守口如瓶的不回答。如今对方既然让他摊开来,周雅人自然不会错过:“嫦娥是吃仙丹奔的月,你呢?”
事已至此,其实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白冤思起久远的遭遇,实在太久远了,她甚至需要努力去重头回想一遍。
“我么,那就得从秦朝术士说起。”白冤索性坐到周雅人旁边的卵石上,注视着自上而下的滔滔河水,卷着泥沙,不断冲刷着河岸。
白冤飘忽不定的目光沉在这浑浊不堪的长河中,似乎透过长河望着那场光怪陆离的曾经,她把自己放在一个旁观者的位置上,缓缓开了口。
“当年这群术士因开罪始皇帝,被囚于秦之狱地,唯剩死路一条。”整件事说来话长,白冤剔除细枝末节,尽量长话短说,“他们当然不甘心坐以待毙,当个冤死鬼,生前都不是省油的灯,怎可能安安生生地受死?更何况还要蒙冤受屈,当然死也不能善罢甘休。术士嘛,修得杂七杂八,少不了会钻营一些歪门邪道,走投无路之际,索性放血作符,以命为祭,在死牢起阵以求白冤之道。”
“白冤之道?”
白冤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当人们真正走投无路,总是习惯在绝境中依托于天地鬼神,认为天不藏奸,地不容恶,天地自有公道。他们再也不会比这一刻更加虔诚,希望苍天有眼,六月飞雪,天垂异象,来昭示这场冤情。”
听到此,周雅人下意识抿紧苍白的双唇,他又何尝没在死牢中祈求过天地,为他洗去这身不白之冤。
“然后……”然后她就像一条活鱼,被突然兜头而下的大网捞进了血气冲天的大阵里,去响应这些死人所求的天地公道,“我就被拘在了他们以死为祭的血阵中。”
白冤甚至记不清被大网兜住前的自己身在何时何地,当时又在做什么。
像一场无妄之灾,天旋地转般被秦狱生擒。
周雅人惊疑:“你是被他们的血阵所召?”
“还因为他们是冤死之人。”白冤道,“这些术士的死冤在阵中化作了刑枷,从此给我戴上了镣铐,将我牢牢缚住。只有让他们沉冤昭雪,才能解开我身上的桎梏。”
周雅人不由自主坐直身体,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