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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也打听清楚了底细。不过能力倒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不能踩着?主子往上爬。正院的那个胡雪松,只怕到这?会儿?都没?敢让陈阅微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呢。

她心里也暗暗给自?己警醒了一句:从前?她便是微末人物,如今也能对旧主操戈以待,眼下身份变了,却?断断不能小觑这?些看着?不起眼的人。

胡雪松便是最好的例子。

不过这?些此刻都要先?放在一旁,她从匣子里取出一物,笑?了笑?:“说起来,今日还没?有给王妃请安呢。”

姐姐青玉快要临盆,王爷偏偏要在不久的将来远行,若是再不做些什么,只怕等王爷一走,陈阅微就要对他?们动手了。

姐夫郑安查来的消息,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第104章 崔氏

初夏的午后?,闷热得像是粘稠的浆水,沉沉地包裹着王府外院内这间小小的下人房。

崔妈妈坐在床边一张旧条凳上,手里是一件即将完成的藕荷色婴儿小褂,给长女青玉那未出世的孩子准备的。几十年下来,针线活计是熟稔的,虽然做出来的东西不好看,却?也算是合身的。她有这份心意,庄青玉心里感动,也不在这时候再调皮捣蛋下母亲的面子。

绣花针在指尖翻飞,思?绪却?不受控制地被?这令人窒息的安静扯回了数年前的时光里。

那时,她是崔家秀才家的姑娘,崔姣。

年幼时,父亲崔秀才亲自用粗糙但温暖的大?手教她握笔,点墨于宣纸,写?下娟秀工整的楷书。

她穿着母亲留下的、浆洗得有些?发白但干净柔软的细棉布襦裙,上面绣着几茎秀雅的兰草。虽非绫罗绸缎,却?是清白的门第、读书人的体面。

继母张氏进门后?,这仅存的体面便如庭院里的春花,过了时节便迅速凋零殆尽。

她小心翼翼保存着的书籍,被?继母不留情面地收走,说是烧了,可她晓得,多?半是被?她拿回了娘家。

继母刻薄的声?音更是如同淬了毒的鞭子:“姑娘家识字多?了心思?野!学好针线伺候人,将来寻个殷实人家嫁了才是正?经!”

父亲是典型的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一辈子追求的就是考上举人功名,在当地做个小官。从前母亲在时,家里一应的事都是母亲操持。等继母过了门,他?也无暇去体谅女儿的心情,只是理所当然的将家里交给了枕边人。

崔姣被?一双无形的手勒得喘不过气,越来越繁重的活计都压在她的肩膀上,她成了这个家里最微末的存在,逐渐感受着自己的灵魂也跟着那些?远去的书册一起,缥缈如烟散去。

当父亲在继母的哭闹和所谓的“知根底的好人家”劝说下,期期艾艾地提起让她给知县做妾时,她那颗被?绝望泡得麻木的心,竟生不出太多?挣扎。认命了吗?或许吧,不过是从一个透不过气的牢笼,换到另一个镶金嵌玉、但同样只把她当摆设玩物的樊笼罢了。

但父亲很快就有了别的想法。

继承了生母容貌的长女一日比一日生得好,又会识文断字,他?全然可以把她送到更高的门第,以换来锦绣前程。

“姣儿,爹糊涂了……你是秀才家的姑娘,怎能为人妾侍?爹舍下这张老脸,去找当年的同窗……”

崔姣只觉得麻木。当知县的小妾,和门第更高些?的官员的继室,对她来说没什么大?的差别。

但事情往往能向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崔父从外头归来后?不过几日,忽然高烧不退,缠绵病榻十余日后?,撒手人寰。

黑沉的棺木停在灵堂,烛泪缓缓滴落。

崔父尸骨未寒,叔伯们便露出了豺狼的嘴脸,夺产驱人,雷厉风行。

平日在家中只知撒泼打滚、对她这个继女刻薄至极的继母,面对那群如狼似虎的男人,却?瑟缩得像只鹌鹑,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很快,他?们就被?扫地出门,灰溜溜地踏上了回了族中老家,那个一岸之?隔偏远乡下的路上。

回乡的路上燥热难当,蚊虫嗡鸣。继母破天荒地递过来一碗水:“喝点吧,这天热的……”

她本就因崔父的骤然离世心神恍惚,想着这几日来从来敌对的她们也算有了些?相依为命的情分?,就没有太过防备,哪知喝了两口视线便天旋地转,瘫软在地。

迷迷糊糊中,她听见继母愤怒的咒骂声?和对某个人谄媚的讨好声?,在她耳边嘀咕说是崔父之?死都是被?她害的,要把她卖去烟花之?地赚些?盘缠回乡。她想,她的死路终于还是到了。

再醒来时,身边早换了一堆陌生面孔。

“王二牛!你少给老娘打马虎眼!打量老娘不懂行市?”一个声?音洪亮、衣着干净的牙婆叉腰怒斥那个叫王二牛的男人,“连来路都说不清楚,你敢往春水楼那边卖?万一有问题,陆爷就能扒了你的皮!”

她听不大?懂两人在争辩什么,只知道后?来是那姓李的牙婆占了上风,王二牛只好将人给了李氏。在李氏口中,将她卖去更远的地方,到大?户人家做丫鬟,才最保险:“那银钱可不比往那处卖来得少。”

后?来,她便辗转进了陈府,签下卖身契,换上了统一、粗糙的葛布褂子,成了陈家低等粗使丫头。

命运的车轮似乎暂时转进了一条稍微平坦些的路。一次偶然的机会,她鼓起勇气指出了账房一时的疏漏,竟得了老夫人的垂青。老夫人目光锐利,一试之?下便发现她识字、懂账。

没过多?久,她身上就换成了管事娘子们穿的青布窄袖比甲和细棉衬裙,虽仍是仆人装扮,但被?提拔到了老夫人院子里,衣食住行同低等的丫鬟们都大?有不同,让她不再疲于应对各色人物的刁难和冷眼。

但这脆弱的平静在一个同样沉闷的午后?被?轻易打破。

她得了许多?赏赐,又常出入老夫人身边,于是头上开始有钗环点缀,整个人不再灰扑扑的,变得生动明?亮。于是,老夫人娘家的侄子不知何时便留意到了她。

一日,那人喝得微醺,眼神黏腻地将她堵在了路上。那双汗湿油腻的手摸上她的脸颊时,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愤怒冲垮了她的理智,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扇了那人一巴掌,而后?头也不回地朝不远处那一池碧波沉沉的湖水奔去。

自打继母进门后?,她就很难体察出活着的丁点儿好处,旁人看了畏惧不敢靠近的幽冷湖水,在此刻她的眼中却如同巨大的怀抱,能让她逃离这卑劣的现实,重回儿时无忧无虑的光景。

脚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凉湖水的一刹,一个年轻男人带着哭腔的、惊恐到变调的嘶吼在她身后?炸响,她的脚腕也被?一双滚烫炙热的手死死箍住。

“别跳!别死!求求你!不能跳啊!”

她几乎是耗尽了力气转过头。刺目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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