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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立着的婢女,神情就微微一怔。
她没有说话,步伐一如?先前,等出了正院的院门?,却对扶着她的丫鬟道:“一会儿去打听打听,方才那个丫头是谁?这样眼生,我倒没见过。”偏又生得那样漂亮,骤然出现在正院里头,叫人心里一突。
丫鬟低声应是,面?色却作苦。
前些日子?她们埋在正院的眼线被清了,此时再想从里头打听消息,可不是容易的差事?。
青娆等到方氏主仆走了,才进了正屋。
陈阅姝见她来了,眉梢微微一挑。
青娆就恭敬地行了一礼,想了想,在扶柳不善的目光里走到了陈阅姝的身侧,一面?低声道:“国公爷让奴婢去外院一趟。”一面?从衣袖中?拿出那信,背着身呈给夫人看。
陈阅姝一怔,看着封好的信,半晌,笑着摇了摇头。
她不必看,也晓得里头是能搅弄风雨的大事?。周绍的性子?,她不是第一天?知道,但每每提前知晓,也还是会胆战心惊。
他既要做,她就由着他去就是了,总归也拦不住。
“去罢,不必给我瞧了。”又吩咐黛眉,取了对牌供青娆用。
青娆接过告退,掀帘出去的时候,听见扶柳小声地同陈阅姝抱怨:“夫人,您何苦那般抬举她?总归用起来不如?我们几个知根知底。”
陈阅姝就轻笑了一声:“知根知底,也未必好。”
青娆垂下?眸,她不懂陈阅姝的意思,也不晓得她手中?这烫手的信会给外面?的世?界带来什么。
诸公逐鹿天?下?,她却只是内宅的一个小小婢女,谁都能将她当?做棋子?,谁都可以随意操控她的命运,她能做的,只有在诸方算计里,尽量保全自己的性命和心里那点对极少数人残存的信赖。
其余的野心与波澜,离她太过遥远。
*
蛮子门的小厮核过她的对牌,忙不迭放了行。
青娆问了路,缓行至外书房,便?见院门?口立了两个手持刀剑的护卫,神色不算友善。
她咽了咽口水,在对方看过来之前便?连忙举了对牌,道:“我是夫人院里的,国公爷有事?嘱托我来寻蒲先生。”
护卫们对视一眼,有些想问国公爷的伤势,但碍于规矩,到底没有问出口,只点头放了行。
青娆的心这才慢慢平静下?来,在对方审视的目光里挪着步子?往里走。
这些人,大抵是隶属国公府随卫处的护卫,通身的气势与她从前见过的陈府的护卫大为不同。她隐隐有种?感觉,方才的两人,手里可能都沾过人命……
想到这儿,她头皮有些发麻,被扼住咽喉的恐惧卷土重?来,忙在一个衣着打扮像是体面?管事?模样的人跟前停了脚,又道要寻蒲先生。
高永丰愣了愣,打量了她几眼。
这丫头倒是眼生得很,说是正院的,却从来不曾见过。
等对方自报家门?,说是前些时日才进府的,他这才松了眉头,又看了一眼她袖口故意露出的信封一角上的笔迹,目光微微一定。
“我知道了,你随我来。”
青娆见周围有陆续赶过来的人,见了这管事?无不恭敬侍立,便?依言跟了上去。
外书房虽只起了个书房的名字,却是个独立的小院,亭台楼阁都通有几处,还有一个额外高耸阔气些的房屋,上书藏书处三?个大字。
论气派,却不比诗书传世?的陈家差,就是不知道里头的书籍到底有几许。
青娆心里太紧张,思绪反倒乱飞,等高永丰驻足在一道门?前,她差点刹不住脚撞上去。
好险。
她瞧对方似乎并未发现,轻轻松了口气,便?听他带着些敬意道:“蒲先生,国公爷传了令来。”
房屋的门?立时被打开?,高永丰带着青娆进去,青娆便?瞧见一个年约四十几的儒雅文士一脸焦急地迎了上来。
“高总管……”蒲先生正要询问,高永丰却微微侧身,将青娆的面?容漏了出来。
来人竟是个他从未见过的年轻丫鬟,蒲先生的神色就有一瞬的停顿。
青娆没有耽搁,立时将信从衣袖里拿出来,双手呈上:“先生,这是国公爷要奴婢转交给您的。”
她心头直跳,这蒲先生称呼那管事?是高总管……她随意寻上的一人,竟然是国公府的总管高永丰!而连高永丰都要恭敬对待的幕僚,她自然也不能态度轻忽,惹人厌恶。
蒲先生扫一眼上头的字迹,熟悉而稳健,总算松了一大口气,旋即颇有些埋怨地看了高永丰一眼。
他心焦得一夜都没能睡好觉,生怕国公爷此番是算计不成反倒真的被重?伤,可恨这高总管,半点口风也不漏,吓得他不轻。
高永丰低着头,嘴角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都是在主子?跟前颇有体面?的人,这蒲先生仗着自己是举人出身,行事?多傲气,时常对他耍小脾气。如?今他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戏耍他一番,又无伤大雅,反倒是叫外头的人更信了几分?。
毕竟,连国公爷心腹幕僚都急得夜里睡不好,要说国公爷没事?,谁能相信?
“蒲某明白了。”他缓过来,便?对着青娆点了点头。
青娆功成身退,不欲在此地久留,便?忙屈身告退了。
高永丰却紧跟着出来:“我送姑娘几步。”
青娆连忙摇头笑:“高总管贵人事?忙,我认得路,您不必客气。”
高永丰就笑了笑,这丫鬟倒是敏锐,他却没有让她自便?,而是喊了自己的干儿子?杨亮送她出去。
青娆不便?再推辞,笑着道了谢。她有种?感觉,今日的外院可能格外不太平,否则,国公爷也不会要在内院装重?伤。
那高永丰这般行事?,或许是在保护自己。
出外书房的路上,青娆忍不住在想:前些时日,夫人为了压制方氏出的一道命令,国公爷默许了,到如?今,倒是能将内外分?隔开?来的良策。今日的局面?,是偶然为之,还是国公爷早就算计好的?
若是早有预料,这男人心思之深沉,真是难以猜测。妻妾争宠的小把?戏,落在他眼里,也变得恰如?其分?。
杨亮被干爹忽然喊来,送一个正院的眼生丫鬟出去,他虽然不解,却笑嘻嘻地照做了,态度很是可亲。
等转圜回来,他就问高永丰:“干爹,不知方才那位姐姐是什么来历?”
外书房重?地,就连方姨娘最得宠的时候,也得在院门?口乖乖等着,若是国公爷允了,她送的汤或膳食才能被送到书房里头。至于她本人,却是想都别想。
可今日,干爹却带着这丫头一路到了蒲先生那里,还让她进屋说了几句话……
高永丰眯了眯眼睛,笑:“甭管是什么来历,日后,恐怕我们与这位见面?的时日还多。”
他跟着国公爷时日这么久,对他的喜好也能猜出五六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