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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手攥住了他的袖子,逼视于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乐无涯:“办完差事,自是回来交差啊。”

见他说话云山雾罩,项知是气急交加,刚才装出来的气定神闲荡然无存。

“我警告你,你不要……不要……”

项知是心一横,眼看四周无人,连仲飘萍和汪承都守在极远的地方望风,索性将话摊开说了,“顶着这张脸,你本该低调行事,处处恭谨,为什么非要触怒他?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么?”乐无涯偏头一笑,“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呀。”

“他年事已高!还能有几年光景!”

“错了,陛下身子骨硬朗,若没个意外,再活十几年也不成问题。”

“你知道还……还这样?你老实一点行不行?我不想给你收两次尸!况且五哥与那个家伙的太子之争还尚未见分晓,你可是他的心腹之臣,就非得掐尖冒头地去得罪老爷子?你不能专心去斗五哥,把他斗垮了,得了圣心,再说其他?”

一场丹绥之行下来,一听“圣心”二字,乐无涯就想笑。

“先前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他道,“后来发现,没这个必要。”

“无用的东西,要来作甚?”

项知是不解其意:“如何无用?若无圣心,如何助他夺得太子之位?”

乐无涯仍是那句:“你猜呢?”

项知是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说了我不猜!”

乐无涯忽然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得是。小孩子家莫要掺和这些,安心赏你的秋色便是。”

项知是一把打掉了他的手:“你要是不想争,就少蹦跶,保住你的小命!横竖五哥生性宽厚,即便最后是他继位,也断不会亏待了项小六!”

乐无涯蹲在他面前,平视于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蛊惑:“可若小六即位,奚嫔娘娘与庄贵妃娘娘就是两宫并立的太后娘娘了,每天能点两桌子菜呢。”

项知是突然沉默了:“……”

半晌后,项知是将话题绕回了最初:“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乐无涯没说旁的话,只简简单单两个字:“放心。”

项知是望着他,一颗在腔子里怦怦乱跳的心,竟就被这两个字没出息地安抚了下去。

默然半晌,他当真不再追问了,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举起另一个早早预备好的新玉碗,单手执住酒壶,注入一线嫣红的琼浆,在他鼻端晃了一圈:“喝吗?”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夸张地一掩口:“啊,忘了闻人大人公务在身了,这一杯酒喝下去——”

话音未落,乐无涯已接过玉碗,一饮而尽。

“正好,这蒲桃酒不算太烈,正合我用。”

说着,他反手把喝干了的玉碗扣在了他脑袋上:“玩儿你的。走啦。”

见他利落地骑跨上马、绝尘而去的挺拔身姿,项知是看得呆了。

就如同少年时无数次那样,他总会为这个背影出神。

……还是那么潇洒漂亮。

就连他扣在自己脑袋上的玉碗,都没法叫他生起气来了。

……

和先前精心筹谋、为身陷囹圄的戚红妆算来一条生路、换来一个郡主位置一样,乐无涯又一次准确把握了时机。

丹绥一事,不宜私下了结,唯有当众揭破,方能见效。

不过,他既已吩咐秦星钺打草惊蛇,王肃必然已生戒心。

果然,他刚踏入城门,便被王肃安插的长门卫察觉了行迹。

消息递回王府时,已是一更三点。

早有准备的王肃不敢怠慢,立即抢在宫门下钥前赶到春秋门,递牌求见。

伫立在春秋门外等候宣召时,王肃一张脸板得赛过铁板。

先前,皇上吩咐王肃去试探闻人约是否为乐无涯。

他正愁没有良机,周文昌辖下的丹绥便爆出了矿工暴动、矿监被杀的大案。

看见周文昌寄来的求救信,王肃当即心生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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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着牺牲这两枚棋子的风险,他要在极限的绝境中,试出闻人约的行事风格,是否如乐无涯一般嫉恶如仇。

一个人骨子里的好恶,最难掩饰。

好好的一个朝廷命官,却喜欢去做那以武犯禁的游侠,这样的奇葩,一百年也难开出一朵来。

于是,王肃故意向这二人支了一条毒计,又反复强调了乐无涯的危险性,果然诱得他们如临大敌,甚至叫周文焕萌生了万不得已就除掉他的念头。

闻人约就这样被抛入丹绥这个看似平静的斗兽场,随后音讯全无,吉凶难测。

王肃自知此事不算光彩,既不愿打扰项铮,更不想显得自己无能,并未对皇上说出他的计划内容。

皇上无需知晓他的全盘计划,只需知道结果便好。

可眼下,乐无涯先是和许英叡秘密传信,又卡着大朝会的前一日回来了。

这不能不令王肃心惊肉跳。

即便要吃上一顿痛骂,他也要提前与皇上通报此事,好与皇上同气连枝,求一个保命符。

没想到,皇上并未召他入宫。

薛介亲自将牌子送了回来,言语间倒是十分客气:“王大人,有事请明日再议吧。”

“……这是何故?”

“皇上自午时起便宣解大人于守仁殿召对,方才才散。圣体初愈,实在疲乏,今日不再见臣子了。待明日朝会一散,咱第一个为您递牌子,您看如何?”

王肃心焦难耐,第一次悖逆了皇命:“劳烦薛公公再通传一次!王某确有要事禀报,事关闻人约,还请公公转告皇上!”

薛介抬了抬眼皮,温温柔柔地“哟”了一声:“这可不巧……咱出来时,皇上已在守仁殿歇下了。圣体初愈,秋夜风凉,实在不宜惊动。”

他顿了顿,又问:“您说的可是闻人佥宪?若有要事,不妨告诉咱,明日侍奉皇上起身时,咱替您传话。”

王肃掩饰住心下烦闷,微微笑道:“不必了。有劳薛公公。”

薛介四两拨千斤地堵住了他的嘴,但态度也极之客气,堪称无可挑剔:“您客气。”

说话间,解季同步出春秋门,眼见王肃在此,面上微现诧异之色,旋即又浮出客套的微笑来:“秋夜风凉,王大人何事深夜到此?”

王肃客气地一点头:“皇上龙体初愈,解大人纵有要事,也该顾及圣体安康,何以议政至深夜?”

解季同流露出恰到好处的诧异,一张口就是一篇流畅的马屁:“皇上抱病犹念军国大事,实乃圣明之君,更是我等人臣之幸。王大人虽是好意,但也不该阻拦皇上处理政务吧?”

王肃无心与他舌辩,心烦意乱地一拱手,转身便走。

他想,未必是丹绥之事败露了。

周文昌和周文焕,也许已经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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