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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溜了一眼。

这时,秦星钺已经得知裘斯年没有舌头了,但他并没有花很长时间愧疚,正在积极地和裘斯年探讨割舌头怎么才能及时而迅速地止血的问题。

汪承假装没看见纪准的眼神,直道:“他说什么了没有?”

“说倒是说了……”纪准犹豫了一下,“就是这人有点奇怪……”

“怎么说?”

纪准虽说是个没经大事的青瓜蛋子,但再怎么说也是个长门卫。

对丹绥的种种破事,他心中已有一番判断。

但此人的招供,却与他的推想不大相符。

听了纪准的回禀,汪承也不大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纪准重复了一遍:“他说,是周文焕派他去点炸·药的。”

秦星钺也愣住了。

他率先骂了一声:“听他放屁呢!泥石流之前我一直跟着大人,那人可是周文昌的亲随,我亲眼看见周文昌对他叽叽咕咕说了什么,他一去不回,转头山就炸了,怎么能赖在周文焕身上?” 网?址?F?a?B?u?页?ⅰ????u?w?ē?n??????Ⅱ?????c???м

“可他的确是这么说的啊。”纪准说,“他讲,他其实一直是替周文焕办事的,周文昌只是让他上山把汪大哥和我找回来。指使他炸山、藏炸·药的,都是周文焕。”

秦星钺听得瞠目结舌:“不对呀,周文焕不知道他亲哥也在山下吗?这一炸山,他哥万一也没命了怎么办?”

“他知道。”纪准说,“他说,周文焕跟他通过气了……”

纪准复述了那亲随的话:“‘万不得已,那就一起杀’。”

他一边说,身上一边后知后觉地透出了汗津津的冷意。

秦星钺转向汪承,张了张嘴。

他真有些糊涂了:“说起来,那个把阿顺活活热死的青云,就是周文焕的人……”

……难不成真是周文焕自作主张?

秦星钺糊涂,汪承不糊涂。

他愣在原地,攥紧了双拳。

大人讲得不错。

……好个榜眼之才,果然不虚!

第313章 斗法(八)

小连山背后的真相,像一床华美锦被下蠕动的虱群。

丹绥县向来太平,周文昌官声清正,灾后处置放在一线官员中也算妥帖,寻常御史乐得一团和气,断不会去揭这层遮羞布。

当然,乐无涯不正常。

他一把掀了那被子。

虱子见了光,当然只有仓皇奔走的份儿了。

然而,几十只落网的虱子众口一词,枪·口对准的却不是周文昌,而是周文焕。

纵有几人信誓旦旦地表示就是周文昌指使,一问有何证据,就都目瞪口呆地哑火了。

细审之下,涉事官兵竟无一人能明确指证周文昌参与炸山之事的。

他从未亲口吩咐过任何事。

唯一一个得他授意、登山引·爆炸·药的,是他自幼相伴的书僮。

此人一口咬定,他早已投靠周文焕,是周文焕给他下的命令,要鱼死网破,不必顾惜周文昌的性命,只要乐无涯的命。

周文焕自请留守县衙,便是为了置身事外,坐收渔利。

供词上的周文昌两袖清风,内外明澈,不仅被亲近之人背叛,还险些被自己的亲弟弟害死,俨然是天下第一可怜人。

对比之下,周文焕办事不干不净,留下的口实、字据简直数不胜数。

明确要求官兵设法弄死矿工的、组织官兵将矿工关押起来的、授意他们将矿中所有炸·药集中收缴起来的,全是周文焕。

周文昌何在?

问就是忙于县务,毫不知情。

在小连子山发生“泥石流”前夕,因着牛三奇之死,周文昌的确来过小连子山一趟。

据幸存的官兵描述,周文昌是“看了一眼尸首”“摇了摇头”“拦住了暴跳如雷的周文焕”“拉着他转身下山而去”。

乐无涯听着,脑中浮现周文昌那副逆来顺受的窝囊相,忍不住嗤笑出声。

狗养的,真会装。

在周文昌家里,乐无涯甚至搜出了半封折子。

折子上如实禀告了牛三奇之死的真相,看起来是写到一大半,就被突发的泥石流打断了,只好匆匆收起。

要不是他没写完正文,先将写折子的日期标注得清清楚楚,乐无涯就真信他没有私心了。

如此一来,他是忠贞之士,打算如实上奏牛三奇死亡真相的,只是被亲弟弟以有心算无心,狠狠摆了一道。

诸样证据流水似的呈上来,几乎桩桩件件都剑指周文焕。

审到最后,别说这些脑子本就没有二钱重的官兵,就连几个跟着审案的人都糊涂了。

回到丹绥县衙,封锁了消息,里里外外狠忙过一场后,秦星钺、汪承、裘斯年三人聚在了一起,商议此事。

秦星钺恨声道:“放屁呢,一个无职举人,哪来的狗胆干这事?底下人还真信了他?”

见识过世情百态的汪承客观道:“的确有过这样的人。皇帝不急太监急,仗着上头的势,逞着自己的威。”

“可……隐瞒矿监死讯,灭口数百矿工,这是掉脑袋的大罪啊!他周文焕不仅往外推,还往自己头上揽,天底下没这道理啊!”

“不合道理。”汪承说,“却合情理。你看周文焕知道此事后,他有反口去咬周文昌吗?”

秦星钺沉默了。

的确。

此事传入周文焕耳后,他只是愣了许久的神,不仅没有悲愤、崩溃、吵闹,相反,他只一味地问何时开衙审案,看样子是打算一上堂就画押,铁了心要给兄长顶下这滔天大罪了。

秦星钺不由得有了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不是,再怎么说,周文昌也是周文焕的弟弟,他就算把锅全甩在他弟弟头上,他本人也不得被追究个管教不严之罪吗?丢官都是轻的!”

一旁坐听的裘斯年在纸上写下一句话:“这不是还能保下一条命吗?”

秦星钺气结:“什么破差事!大人又是遇险,又是劳心,还差点被泥石流埋了,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真凶逍遥法外不成?”

他越想越气,照着旁边随手狠狠一捶,却恰好捶到了裘斯年大腿上。

裘斯年承了他这一击,毫不变色,还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秦星钺却像是一拳头凿上了生铁似的,疼得捧着手直抽气:“嗬!我说,裘兄,你什么做的?”

裘斯年大笔一挥:“肉。”

饶是秦星钺心中郁郁,也还是忍不住被他逗笑了:“裘兄,你真有意思!”

比起裘斯年是什么做的,汪承更关心另一件事:“秦大哥,大人脖子上那伤,究竟是怎么来的?”

秦星钺揉着手腕,脸不红心不跳道:“牛家旅馆的小二没头没脑往里闯,吓了大人一跳,被帘钩子刮破的。”

汪承:“……”你看我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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