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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突如其来的调动,甚至是贬谪,亦是宠辱不惊,躬身应道:“儿臣领命,必不负父皇重托。”

项知允沉浸在梦也似的狂喜之中,待飘飘然地走出守仁殿,被殿外的热风一吹,才痛快地落下一身淋漓大汗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犯了蠢,还能不降反升。

答案很明显了。

他只是识案不明。

而有人犯了父皇的忌讳。

项知允自打和项知节同台较劲以来,处处碰壁,难得有这么扬眉吐气的好时候。

他一时得意,就有些管不住嘴巴了:“六弟,你那位好帮手、好谋士,好一通忙碌,怎的反倒把你拉下去了?”

项知节早从乐无涯那里得了“塞翁失马”的警告,因此并不意外,正在构思如何在工部谋事,反应便慢了一拍:“五哥,你说什么?”

见他如此怔忡,项知允先是一阵快意,随即心头却泛起一丝异样。

……似乎,自己说得太过分了。

“没什么,你我兄弟,玩笑而已,莫要往心里去。”他伸手搭上项知节的肩膀,“走,去五哥府上吃杯茶。此案移交大理寺后,许多细节为兄已不记得了,至于什么‘神树’,什么‘鬼摇头’,为兄更是一知半解,还要请六弟解惑啊。”

项知节柔和地一笑:“自是好的。”

……

守仁殿内,项铮批完最后一本奏折,不知是呛了风还是旁的什么缘故,微微气喘咳嗽起来。

薛介从殿外悄然而入,动作流畅地将桌案上的茶水换作了一盏冰糖雪梨:“皇上,喝口润一润,郭太医过会儿就来请平安脉了。”

“老家伙。”项铮笑骂,“上午郭青才来请过脉,你又折腾他作甚?”

薛介:“皇上一刻钟前咳嗽了两次,郭太医今日正好当值,奴婢便私心请他再来瞅瞅。您若嫌奴婢小题大做,奴婢就斗胆讨个赏——奴婢身体不适,皇上洪恩浩荡,请郭太医来是给奴婢瞧病的,免得耽误了伺候皇上的正事。”

项铮抿了一口冰糖雪梨:“当年,皇后总夸你心细妥帖,朕还不以为然,瞧着你蔫头耷脑的,没甚精神。这些年……倒是朕看走了眼。”

薛介:“是皇上抬爱。”

项铮放下杯盏。

杯盘落案,一声清响。

他问:“走了?”

薛介知道他在问什么:“走了。”

“他二人说了什么?”

薛介低垂着眼皮,一字不差,如实复述。

听到项知允讽刺项知节时,项铮表情淡然。

可当听到项知允随即又软语相向时,项铮哼笑一声:“真是菩萨心肠!”

薛介露出了一点讶色。

“怎么?”项铮锐利的目光横扫而来。

“奴婢……”薛介察觉到皇上此刻是有意和旁人分享他的真知灼见的,便斟酌着词句,犹犹豫豫道,“原以为皇上会因五殿下出言尖酸而不悦。”

“那不妨事。年轻人若无锋芒,与朽木何异?”项铮神色不豫,“可这小五,前脚捅刀子,后脚就急着敷药。既要利,又要名,当真软弱!”

薛介轻声道:“奴婢只瞧出,五殿下到底与六殿下血浓于水,是存着兄弟之情的。”

“天家最不值钱的就是兄弟之情!”

项铮冷笑:“称孤道寡者,兄弟亦是臣仆!若都这般黏黏糊糊,何来纲常?”

“这点上,小六倒是明白人。他和他那最亲的兄弟都能断情离心,可见他拎得清!”

薛介听得变颜失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恕奴婢大罪!江山大事,您全凭一颗圣心独断就是,奴婢实是大胆,不该信口胡沁,与皇上议论这等要事!”

项铮又好气又好笑地看向他:“你啊,谨慎过头,没趣得很!”

见薛介伏地不语,项铮被他的闷驴模样逗笑了:“郭青来前,朕准你放肆。怎么?你要不和朕讲话,生生闷死朕么?”

薛介低声道:“皇上还有万岁千秋,思虑这些,为时尚早。”

项铮语带调侃:“朕不想着,自有旁人替朕想着。朕还是多上上心为妙。”

薛介眼珠微转,揣摩着圣意,小心翼翼道:“奴婢斗胆,皇上此番调动,难道是因着……闻人大人?”

这一问恰好搔到了项铮的痒处。

他眼角笑纹舒展:“老滑头,甭卖呆儿了,你机灵得很呢。”

薛介连忙赔笑:“奴婢不过是瞎猜。可是闻人大人差事办得不妥?”

“他办得极好。”

“那……”薛介迟疑,“是六殿下与闻人大人过从甚密?”

项铮沉吟。

这些日子暗查下来,闻人约的身世反倒愈查愈清白。

此人确确实实在世间活了二十载有余,一朝机缘巧合,才得以青云直上。

表面看来,闻人约就只是闻人约罢了。

偏生小六那个冷心冷性的,唯独对这张面孔执拗得很。

项铮自言自语道:“救命之恩,也难怪。” W?a?n?g?址?f?a?b?u?Y?e?ī????????€?n??????2??????????

薛介心思电转。

什么救命之恩?

闻人约与乐无涯相似,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皇上所言“救命之恩”,想必是指六皇子与乐逆的旧事了。

他试探着问:“可是那次六殿下身落枯井,那位大人前去施救……?”

项铮笑而不语,显是不愿多谈。

薛介立即话锋一转:“可闻人大人出身寒微,不比世家大族能在朝中互为援引……皇上再恕奴婢糊涂,六殿下若真要结党,何必单与闻人大人……?”

项铮嗔怪地晲了他一眼:“说你卖呆儿,你还真就卖给我看!彰德府的案子你全程听着,难道听不出、看不明?此案,小六无错,闻人明恪也无错,错的只有小五这个糊涂种子!”

“那您……”

项铮淡淡道:“人呐,太得意了,总不是好事。”

薛介恍然。

但也实在有些无言以对。

……合着六皇子是受了场无妄之灾?

“正好……”

项铮语气幽幽:

“朕想看看,小六先在户部,又去了工部,是否能够一如往常,屈身守分?小五又能不能担起重任,静心宁神地干出些实在政绩来?”

“朝堂之上的风声,你也多多留心着。有什么动静,都来说与朕听……”

说到此处,他露出了笑容:“就当是陪朕解闷儿吧。”

薛介恰到好处地压住了心头的一丝惊惧。

皇上到底将他的两个儿子视作何物?

两只任他摆布的斗兽?

饶有此疑,薛介面上只有“恭敬”二字而已,叩首答曰:“奴婢遵旨。”

……

得知五、六两位殿下一个调任户部、一个下放工部,朝臣们个个糊涂了。

户部掌管天下钱粮,论实权只在吏部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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