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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火把画舫喷得着了火,他则和乐无涯一起掉入水里,把他彻底弄湿、弄脏,那才有趣呢。

但唯有项知节想也没想,在周遭军士们震天价的叫好声中,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手压在乐无涯身前,将他往后一推,同时横过身来,拦在了他身前——

这一刻,他们对视了。

那是极深刻、又极近的一眼,一掠而过而已。

因为下一刻,项知节就眨一眨眼,不好意思地微笑起来。

就像二人第一次相见时那样,他那张素来八风不动的面孔,露出了和以往不一样的新鲜神色。 网?址?F?a?b?u?页?????μ?w?ε?n???????②???????????

乐无涯注视着他,很快想明白了:小六没怎么看过杂耍。

他是清苦着长大的,不凑热闹,不享奢华,不知道怎么就命犯了乌鸦,从见第一面的时候,就一根筋似的对他好。

他明明没做过什么……

乐无涯的诸多心思,在视线碰触到项知节不寻常的惨白面色后,便骤然一拐,全然消散。

他扶住他的肩膀,问:“你怎么了?”

项知节下盘有些虚浮,斯斯文文地答说:“我好像是有些晕船的。”

“……这事还能有‘好像’的?”

项知节知错就改,及时纠正:“是,我一直有这个毛病。”

上京的河道不如南方水乡一样多,项知节是在十四岁时在行宫陪着庄贵妃登船游园时,才晓得自己有这么个症候。

项知是酸溜溜地在旁道:“小结巴,你怎么这么多毛病啊?”

明知道自己坐不了船,还巴巴儿地上船来?

项知节之心,路人皆知,这人自诩聪明,怎么看不破?

项知节没有回话,倒是乐无涯忙里偷闲,抬脚踹了他一下。

项知是没被项知节主动投怀送抱的行为气到,却被这一脚气了个半死不活,颇想上去把乐无涯扔到湖里去。

闻人约则是叹息一声,拉来一个方凳,让项知节坐下。

在给项知节倒热茶时,他没忍住,又悠悠地叹息一声。

乐无涯单手扶住他的肩膀,轻声询问:“要上岸去吗?”

“不要。”项知节摇头,“大家正欢喜热闹着,要是你扶着我出去,总是要冷场的。”

乐无涯放低声音:“自找苦吃。”

“这是……”项知节刚刚吐了一口水,眼里光芒摇荡,像是宝石或是清泉,诚恳道,“是我收买人心的勾当……”

“可有买到一点点吗?”

被自己的话反呛,乐无涯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只好嗤笑一声:“感觉怎么样?”

“我眼里现在有三个老师。”项知节苍白地攥住他的袖子,微微笑道,“拐一个老师带回宫里去,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鸦鸦:还是收了神通吧

第178章 乱斗(三)

乐无涯用一个轻到无声的暴栗回击了项知节,随即不由分说握住他的手,将他拉下了船去。

乐无涯到底是全场的真正中心。

他稍稍一动,便吸引了附近不少军汉的注意。

他才刚一踏上登岸浮板,早将自己封为乐无涯死忠的小兵鲁明便殷切地迎了上来:“大人,怎么了?”

浮板不稳当,仍有些摇晃。

项知节的眼睛低垂着,身姿是一如既往的笔直。

但因为握着他的手,乐无涯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身躯在不可察地颤抖着。

乐无涯攥紧了他微冷的手掌,三下两下灵巧地跳过浮板,扬声道:“唱个大轴,叫你们看点真本事!”

在鲁明反应过来前,项知节先抬起眼来,认真地看了乐无涯一眼。

项知是用扇子挑起画舫的水晶帘,气极反笑:“没听懂?你们老爷嫌台上的小戏子花拳绣腿,要亲自给你们唱场大戏呢!”

鲁明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大人说到底是官,戏子说到底是下九流……

还没等他踌躇完毕,乐无涯先是爽朗一笑,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这有什么的?人得享高寿不易,才有‘七十古来稀’的说法,给老人家贺寿,是沾喜气的好事情,管什么官职大小,身份高低?”

乐无涯拉着项知节,大步流星地往前走,顺便冲鲁明一挤眼睛:“小子,要是你活到七十岁,我不仅给你大办堂会,还要扮个全妆,给你唱段《击鼓骂曹》呢!保准比你来要钱那天热闹百倍。”

鲁明挠着脑袋,怪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

“笑什么?给贵客带个路啊。”乐无涯作势要踹他,“后台在哪儿呢?”

请他妆扮,不过是个将项知节公然拐走、又不扫大家兴致的借口罢了。

二十来号人组成的戏班子挤在戏台后面的一间小楼里。

因为是到大官家中唱戏,他们个个恪守规矩,并不敢像往常那样野调无腔地吵骂。

眼下,戏已唱得差不多了,小戏子们正兴冲冲地准备领赏,没想到知府老爷亲自大驾光临,不仅大方地给了赏,还表示要自己上场演上一段。

小管事接了钱,急忙要安排人给乐无涯上妆,却被他婉拒了,只请了个梳头师傅来,说要将他的头发简单梳成武将样式,不必戴盔头,只用抹额束发即可。

梳头师傅见了这位小老爷的真容,一句请安的吉祥话还没说出口,先愣了片刻,才吐出来一个感慨万分的“哟”字。

他实在是颇想赞一句,老爷真是个十全人儿,然而他寻思半天,害怕自己这戏子的称赞不值钱,万一将马屁拍在了马腿上,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于是便装聋作哑地憋足一口气,快速给乐无涯梳出了一个潇洒简约的发式。

乐无涯没打算扮得太精致,自行浅浅地往脸上扑了一层粉,便算是扮上了。

他通过眼前铜镜一看,项知节不声不响地占据了一处马扎,自行坐下调息,堪称十分的省心。

他唤了项知节一声:“哎。这个症候是怎么来的?”

项知节微阖着眼睛,温和地摇摇头:“不知道。”

“真不知道,还是装的?”

项知节这回睁开了眼睛,恳切道:“真的不知道。”

乐无涯通过铜镜窥看他半晌,发现他如今是彻底看不透这小子的虚实了,索性收回了目光:“是畏水,还是畏船?”

项知节仍旧是摇头。

“下水游一游不就知道了?我来教你。”乐无涯自卖自夸,“我小时候可会游了,我哥说我是护城河知名水猴子,最喜欢跑到水下扯他的腿,像个水鬼。”

这绝妙的譬喻,一听便是乐家二哥的手笔。

项知节想笑,但由于头晕难止,一牵扯嘴角,脸色便又苍白了一点。

乐无涯便不再跟项知节说话了,任那梳头师傅快速将自己打扮完毕,顺便和检场的简单交代了一下,要一套薄甲,一条枪,再请他跟鼓乐班子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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