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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平白无故的,又图什么呢?

旁的不说,他今年的税款可是足额缴纳的啊。

乐无涯倚着软枕,一面听闻人约有条有理地梳理案情,一面给自己拧着降温的凉手巾把儿。

他舔舔干燥的嘴唇,浅浅地笑出了声:“哈。”

闻人约把手巾覆盖在他的额头上:“想到什么办法了?”

“装了这么久,真当我是善男信女了?”

乐无涯抬起眼睛,因为低烧,一双眼睛里水水润润,荡漾着动人的波光。

他促狭道:“秀才,好官怎么做,你是知道了。可狗官该怎么做,你晓得吗?”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仲俊雄的儿子仲国泰伸着懒腰,从一家小赌坊里溜达了出来。

自从吉祥坊被封后,赌坊便在南亭县绝了迹。

……至少是明面上绝了迹。

私底下,许多小赌馆雨后春笋似的冒了出来,就开设在貌似普通的民宅院落里,并不张扬。

许多老赌徒像是那阴沟里的老鼠,聚集在此,一饱赌瘾。

仲国泰赌足了一夜,输了个酣畅淋漓腰酸背痛,精神处于亢奋和萎靡的交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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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真不能再赌了。

他刚从娘那里套了点钱出来,就输了个一干二净。

去柜上支钱,也不可行。

那些掌柜的都狡猾成精了,面上对他点头哈腰,答应得千好万好,背地里必然要马上告诉爹。

到时候,自己又免不了一通臭骂。

仲国泰正在“洗心革面”和“从哪搞钱”两件事上天人交战时,忽然,一彪人马仿佛是从天而降,把他堵了个结结实实。

为首的是衙役班头,何青松。

他先前跟太爷查抄过吉祥坊,早有经验,一张脸绷得宛如面如铁石一般,冷峻地一摆手:“来啊,给我把这个点儿也抄了!”

说着,他伸手一戳,险些点到了仲国泰的鼻子:“——连带着所有赌徒,一并收监!”

仲国泰稀里糊涂地被衙役扭住了胳膊,唉唉地唤起了痛。

但他只慌乱了一阵儿,便镇定了下来。

赌钱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赎人就是了嘛。

第119章 手段(一)

全城小赌场被一齐掀翻的消息,迅速传遍全城。

除了个别老赌鬼躲在无人处喃喃地骂了几句,老百姓们没有不拍掌叫好的。

查抄赌场的消息传来时,仲俊雄正在皮铺里盘账。

他痛快地哼了一声:“该!就该把方圆百里的赌坊都给封了!”

皮铺掌柜知道他的心病所在,不好随口置评,便搓着手笑道:“少爷就是玩性大了点,小孩儿嘛,长大点就懂事了。”

“屁。”仲俊雄轻蔑道,“满打满算,已输掉我十五亩好地了。这样的畜生,给你你要不要?”

皮铺掌柜笑了:“得,您家就这么一棵独苗苗,我怎好夺人所爱呢?”

仲俊雄刚想笑着踹他一脚,一颗心无端地咯噔一声,提到了嗓子眼。

他止住了欲抬的脚,自言自语道:“……那畜生呢?”

……说起来,他仿佛是一夜未归了。

仲俊雄再无心查账,匆匆地回了家,把家丁四面八方地撒了出去,誓要把那畜生抓回来。

就像那掌柜说的,小畜生再坏、再恶,也是这世上唯一一头,绝无仅有了。

他坐在堂前,端起茶抿了一口。

这茶叶是南亭新下的大叶茶,很是紧俏。

他平时还挺爱喝,此时却品不出什么好滋味来。

当仲俊雄烦躁地将茶杯连带着盖碗稀里哗啦地扔到桌子上去时,坏消息也随之传来。

……

仲俊雄霍然站起身来:“你可打听得真了?”

小家丁见老爷面色奇臭,尽管跑得呼哧带喘、恨不得把舌头吐出来散散热,此时也连口茶都不敢喝,口干舌燥地答说:“打听清楚了,有人早起倒尿盆的时候看见,大少爷是头一个被衙门拘走的。”

仲俊雄愣在了原地,一语不发。

小家丁认为这就没事了,打算退下去喝点水,谁想他刚要往外走,就被一声炸雷似的怒吼轰了个满脸懵。

仲俊雄怒道:“你要往哪儿躲懒去?带人去,再探消息!拢共抓了多少人、什么罪名,衙门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抓大宝,都给我打听清楚了再回来!”

小家丁张了张嘴,心中不大服气。

所谓“大宝”者,就是他们家那位大少爷。

满家家丁们都不怎么喜欢这位“大宝”。

因为此人过于邪性,若是赢了钱,那便是千好万好,能主动凑上来跟他们这些下人打趣讪脸;若是输了钱,哪怕仅仅是跟他打了个照面,都要狠吃一通拳脚辱骂。

仲俊雄似有所感,动作极快地丢出了好几枚银稞子:“快,你多找几个人,满院子打听去。谁先打听到准信儿,这些全赏给他!”

看到真金白银,小家丁这才露出了几分真情实意的笑:“老爷您别急,小的这就去!”

小家丁一溜小跑地离开了,仲俊雄才心乱如麻地卸了力,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

家丁并不能理解他的心慌。

至于夫人,听了这不大不小的噩耗,虽然也是心急如焚地垂泪,但她并不知道事情原委,还有心思嘀嘀咕咕,念叨大宝运势太差,怎么就偏挑了今天出去胡混。

家中唯有仲俊雄一人,像是一屁股坐在了火塘里,烧得他坐卧不宁,却又无从和别人讲起。

——他怀疑大宝被抓,别有缘由。

仲俊雄的怀疑,全然出于一股虚无缥缈的直觉和心虚。

难不成,那寮族人失败了?还招出了自己?

仲俊雄坐在太师椅上,清楚地回忆起了与寮族人交往的全过程。

他给了那寮族人许多情报,包括太爷常去的南亭山,爱吃的点心铺子,还有常带的随从——一头跑不快的骡子,一只沉默寡言的蔫狗。

为了避免和他沾染上更多瓜葛,放他出府后,仲俊雄从此后再未与他再相见,更不知道他何时动手。

对了,他还资助给他一笔钱,叫他招揽人手。

钱是现钱,不是可查的首饰,更没经过票号的手,就算太爷再精明能干、再手眼通天,也查不到他头上来。

人则是寮族人自己招来的。

他寻思着,姓闻人的就算要查,也该冲着他来啊。

突然对他儿子下手,算怎么个事儿呢?

仲俊雄将事情越想越坏时,心绪拧了个个儿,又往好处想了:万一真就是抓赌呢?

姓闻人的先前又不是没抓过,抄的还是李阿四的吉祥坊……

想到此处,他的脸又铁青了起来。

吉祥坊倒了的次日,陈元维便倒了。

这实在不能算个好兆头。

夫人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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