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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入骨髓,刻骨铭心。他对她的喜爱胜过自己的性命,他不懂她为什么看不到,为什么总是不明白自己对她的在意,为什么心中装满太多的人、太多的事,他占据的位置那么小,或者说根本不重要。

他此时有些懂了。

他自以为是的爱,在宝樱感受过的庞大爱意中,也许确实如沧海一粟,激不起她的点滴涟漪。他自觉爱极了她,但他表现出来的,可能根本比不上她得到过的。她得到过更好的,她怎会在意他?

他确信自己比世上所有人都爱她。但是……张文澜想,是他不配吧。

他成长于畸形家庭,学的是畸形情爱。他肖想于她,不正是泥沼中的水鬼在肖想光明吗?他明明厌恶光照在身上的感觉,偏偏想得到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么,得不到,似乎也正是宿命。

他恨她,其实更恨自己吧。

而今宝樱千里迢迢,因为各种他不想深究的原因困住他,待在他身边,他又何以为求呢?

便是这“须臾欢愉”,他竟也满足。

便是这是谎言欺骗,他也愿意捂住眼睛耳朵。

张文澜喃喃自语:“我是不是对你很不好?”

姚宝樱:“啊?你说什么?”

张文澜:“对不起……”

宝樱:“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张文澜:“我想给你所有你想要的……”

宝樱:“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青年的呓语,没头没尾,只有他自己听得懂。少女询问,得不到结果,只摸到他眼角的泪渍,指尖便轻轻发抖。

姚宝樱趴在床边,心情难免酸涩。

在一片暖融融的光华中,张文澜沉浸于这种昏昏沉沉的思量中,终于入睡了。

姚宝樱听到他呼吸终于放缓,探头来看。她试探他脉搏后,长长舒口气,分外自满:她竟然真的把他哄睡了。

天啊。

谁会知道她有多了不起。

她竟然能把这么多思多虑、常日失眠的一个人给弄睡着,而她自己还没睡着!

姚宝樱伸手抚摸他的额头,感觉还是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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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叹口气,思考怎么给他调身子时,望着他的睡颜,不知不觉又想得出了神。

青年乌发覆颊,半颊苍冷半颊烧红,睫毛长如雨帘,疏落有致。只要他不睁眼露出他刻薄的一面,他俊美得甚至显出几分年少感来。不过姚宝樱也不敢将他当无知少年郎看,他是最会骗人的黑莲花。

所以……他到底是不是故意让他自己生病,来拖延他与秦观音的谈判呢?

毕竟,他是有过先例的。他在早年时就是用身体当赌注,才骗她情爱。宝樱已经有认知,他大概对自己身体分外了解,他完全可以预料到自己怎样会生病,会病得多重。

阿澜公子这种拿命玩的疯狂,长青大哥早就提醒过她的。

而今,张文澜下江南来别有用心,长青大哥不知身在何处,真让人发愁。

“坏阿澜。”姚宝樱恶狠狠地用指甲戳了戳他的脸。

他睡得不安稳,被人一掐便蹙了眉。姚宝樱心惊胆战收回手,怕他醒来,但他只挣扎了一下,并未醒来。

姚宝樱露出自得的笑,望着他发呆:算啦。

管他是不是拿生病来骗人呢,他若是真骗她,他都骗得这么用心了,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若是没骗她……姚宝樱叹口气,任劳任怨、熟门熟路地握着他的脉搏,先为他传输一会儿内力。

她这次传得多了些,随着病中的青年面上有了血色,她自己便苍白了几分。

姚宝樱爬到床的另一头,小心翼翼地掀开床褥,看到他脚上的血迹密布,脚后心的伤痕已经冻住,开始结痂。

他先前发疯,她不好刺激他;这会儿他没事了,她才开始帮他处理伤口,帮他包扎伤处。

姚宝樱忙活一阵,处理完张文澜的事,自己再去院子里练了会儿张漠传给她的“子夜刀”。她参悟到后半夜,自觉自己十分努力了,身心疲惫之下,姚宝樱才回屋爬上床,抱着张文澜入睡。

张文澜这一次睡的时间,竟然

非常久。

次日姚宝樱醒来了,他都没有醒来,颇让宝樱惊讶,并欣喜。

睡觉本就是病人身体自我修复的一种方式,张文澜终于能够睡着了,还睡得这么久,说明他终于开始好转了。不枉费她的几多苦心。

到张文澜再次醒来,已经又一日深夜了。

他刚醒来,便感觉到身前少女的浅浅呼吸。

他也感觉自己头发被人抓着,轻轻扯动头皮。

他闭目茫然一会儿,记忆回溯,他才徐徐睁开眼。

……是姚宝樱。

自然只能是姚宝樱。

姚宝樱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如今情形。

一灯如豆,微弱的油灯光照着这片昏室床榻。

张文澜出了一身汗,黏腻得十分难受。他强忍下来,垂下眼皮,看到一床被褥内,果然多出来一个姚宝樱。姚宝樱正与他面朝面地挨着,她向下一些,脸只贴到他颈侧的位置。

她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苏醒,因为她正在专心致志干一件大事——她在编……辫子?

张文澜目色古怪。

姚宝樱抓着他一把头发在捣鼓,手指灵活地在他发间穿梭。因为他发质较软较柔,她想编出她想要的辫子,便十分不容易。在张文澜看来,姚女侠屏息凝神,如临大敌,盯着她手中那一捧发丝,宛如盯着一把绝世宝刀。

她神色专注的,他心头为之一热。

他恍惚地想: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吗?

张文澜的呼吸有了变化,而那一次结节失败的姚宝樱分神间,听到了郎君气息的流动。

在张文澜看来,她猛地抬起眼,目光骤然明亮。这一瞬的亮色,像流火投怀,华光琳琅。

他一瞬僵凝,听到姚宝樱甜而哑的声音:“你醒了呀?”

张文澜一时没出声。

她狐疑地扔开那给他编了一半的发辫,来摸他额头。她又问了第二遍,张文澜才垂着眼:“嗯……你的风寒怎么还没好?”

姚宝樱惊讶:“你听得出来?我出门给你买饭时,小二都没听出来,以为我病已经好了呢。”

她身体好,只睡了一晚,就不再打喷嚏了。她声音也恢复了大半,但是张文澜依然听得出那点儿细微的不同。

张文澜:“你出门买饭?”

姚宝樱苦着脸:“是啊。我本来想自己给你煮药粥,我明明之前煮过,我也会。但是我走神了,我差点把咱们得灶房给炸了。我怕耽误了你的病情,只好出门买饭了。”

她扑入他怀中,朝他撒娇:“阿澜,你要快点好起来啊。你病了,都没人会做饭了。”

张文澜垂着眼皮:“我平日烹饪,你不也说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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