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2
“何老板,不行,我师哥他……”
“结香你看,周公子后边儿还有局,怎好这样带个戏子出去!”
柏青抬眼一看,一旁的周沉璧衬衫糟污不堪,领带松着,倒是和上次周宅瞧着不太一样。
可这人眼光却还是阴冷冷的,叫人没来由地就有点儿怕。
见他看,几个小厮立刻挡在他身前,替主子挡着这不体面。
廿三旦继续道,“我这就先带玉芙回去,你看他这一身酒气!我自会照顾好他。”
周沉璧往前一步,好像想再看看玉芙,可被小厮挡着,又作罢。
行动间,柏青突然看到一点碧光闪过,他眼追着瞧,原是这人手里的象牙扇,两颗翡翠耀眼得很,再往下…再往下竟是——
扇子穗!
是师哥…是师哥亲手编的那条!
廿三旦见他不松口,只道他真是倔,“难道你明儿真想撤了戏码?皮猴儿,你就放心把师哥交给我,踏实唱!”
“…”
柏青看了看不省人事的师哥,又瞅瞅周沉璧,这人的眼神里,好像确实有师哥。
他便开口,“那…有劳何老板了!”红着一双眼又是作揖到底。
廿三旦抚了抚鬓角,“你就替哥哥好好顶上一场!彩全归你!”又是一个眼风,“倒是我,这才刚扮上,头勒得生疼!”
周沉璧隔着几个人,冲他一个抱拳,“鸣仙,有劳了!”又朝身边一个小厮使了眼色,便匆匆离开了。
留下的这人紧忙往出掏着彩头。
广和楼外。
“爷,凤老板托人带话,说今晚不过来了。说是…家里那位近些天儿…身子不大好。”长随胡子快步走到顾焕礼跟前,低声道。
顾大冷哼一声,好坏还不是烟馆里熬着?
“还有件事,”胡子凑得更近,“方才有人喝醉了闹场,差点搅了戏。”
“你们看着办,”顾大皱眉,“打发了就是,替凤卿出气!”
“原本是要动手的,可仔细一瞧…”他搓着手,故弄玄虚,“发现动不得...”
“嗯?”
“其中一个是...是二爷捧的人!”
“老二?”
“是了,”胡子点头,"听说二爷近来很是上心,把人养在公馆里头了!”
--------------------
最近读得饱饱变多了!感谢评论和打赏!会看着加更一些!感谢各位喜欢!
第45章
柏青强撑着又上台唱了一折,也拼出了叫好儿和彩头。
可嗓子本刚养好些,连赶个场子,又唱了双折,终究是扛不住了。
下了台,喉头发紧,牵起阵阵刺痛。
他心思便更乱了,匆匆卸了妆,拉起喜子就往家赶。
夜色浓稠,几盏稀疏的煤气路灯,玻璃罩子蒙着厚厚的尘垢,嘶嘶作响,光晕勉强舔舐着戏楼飞檐,也施舍给下方一小圈坑洼的泥路面。
柏青戏下得早,此时角儿都还没上场,陆续还有穿着皮袍,戴着瓜皮帽或新式礼帽的体面人,踩着马凳下车。
主子下去了,一辆辆装饰考究的骡车马车便继续往前,停在避风的墙根下。车夫跳下车,拴好牲口,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侃大山,各个缩在破棉袄里跺着脚取暖,等着爷们听完戏。
沿路还有不少卖夜宵的挑子,几个票友犹在咿咿呀呀哼着,意犹未尽。三个五个醉汉摇摇晃晃,灯影交错处蜷着几个乞丐。
一处戏楼,隔着灯火辉煌和外面两个世界。
两人只把脸往棉布大褂的领子里埋得更深,顺着泥洼里一圈圈光亮埋头疾走。
“他妈的,臭戏子!”一声咒骂从暗影里炸开。
柏青心一沉,攥紧喜子的手腕,头埋得更低,脚下加快,一声也不敢吭。
这人却眼瞧着冲上来,“封建余孽!亡国——!”
“啪——!”
咒骂声直接被枪响打断,紧接着是沉闷的倒地声。
“啊!”柏青短促地惊呼,身子一颤。
周围也尽是一片尖叫,人群四下逃窜,“神机营杀人啦!”
“别回头!”喜子压低声音,拽着柏青快走。
俩人迎着风踉踉跄跄,身后已响起踏踏小跑声,他又惊又怕,可没有人在寒风中把他接住。
片刻间,几名穿着号褂的神机营侍卫提着枪就堵到跟前,通报声就着北风划过耳朵,“九门提督和巡城御史联合办案,严防革命党渗透!老佛爷有令,革命党格杀勿论,举报有功!”
“老佛爷万岁……”柏青颤颤巍巍,本能地一个作揖。
“你是旗人?”几个侍卫饶有兴致的看他,一个破落旗户,现在做着最下九流的营生供人玩乐。
柏青头垂得更低,躬身对着众人道,“军爷们,小的刚唱完戏。”
“右翼总兵办案——”前头的侍卫们又是一声令,而后让开半步,年轻头领排众而出。
这人身量颀长挺拔,看着不过十八九岁年纪,却透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冷硬,一双眼睛在帽檐的阴影下扫过柏青。
未卸净的戏妆,眼尾还残留着一抹淡红,一张惊惶的白面孔。
确是个小戏子,身旁的丫头也没什么可疑。
“麻利儿家去!少在外头晃荡!”身边一个侍卫一搡他。
“结交人物仔细些。”这人也冲着柏青发话,声音冰冷,带着居高临下。
“得咧,这就回,”柏青应着,又偷看了眼身前少年。
这人一袭石青色素缎行袍,剪裁精良,外罩玄色暗云纹马褂,领口袖口滚着寸许宽的貂绒,通身内城宗室子弟的矜贵装扮,像紫禁城摸不到的黄瓦檐儿。
柏青瞧着,心里涌起一股子说不清的滋味,像是羡慕,这才忍不住偷看这一眼。
但这人实在压迫感十足,他便赶紧收回视线,喜子也忙拽着他,转身疾走。
走出好一段,血腥气似乎还萦绕在鼻尖,身后也仿佛还粘着一道冷冷目光。
“…那些人,怎么……”喜子带着哭腔,也带着怒,“怎么就能……随便……”
“嘘——”柏青打断他,“革命党……是要杀老佛爷,他们乱了纲常,是坏人……才要杀。可刚才那人倒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两人都是小孩子,对视一眼,眸子里尽是深深的恐惧和茫然。便都不敢再言语,只把脚步迈得更急更快。
恍恍惚惚回到公馆,柏青惊魂未定。
喜子忙去厨房端出盏温热的汤水给他润喉。柏青连吹带吸溜喝了一大碗,那火烧火燎的刺痛和惴惴劲儿才稍压下去了些。
她哑着嗓子交代柏青,也顺便让他分神,“往后呀,我把这茶盏备好,温在炉边,下台便递你。”
“好好!”柏青绞着指头答。
刚搁下碗,金宝便闻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