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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我最近在几个铺子搭照,十几二十个人是管得的了,这蜜自有来处,且全凭我金宝的本事!怎么,我还会拿主子的东西,借花献佛不成!”金宝声音带着毛头小伙儿特有的清朗和急切,辩着辩着,竟有些动了气。
玉芙心细,听得了缘由,也看出来了这股子怒,便小声轻笑了一下,哄他,“这么说起来…你倒有些本事,那过几日,我还要喊你一声金爷了!”
“那…那你等着!”
眼前这人的笑模样儿真真是个芙蓉玉面!金宝呆头呆脑更是不知所措,只好梗着脖子答。
“等…什么?”柔柔的神情漫上粉颊,玉芙只比金宝矮一点,浅浅的哈气喷出来,似乎很烫。
他盯着他。
金宝哪里被这样刺激过,赶紧避过脸!
可被这样一双美目盯着,自己腔子里的爱怜、征服,种种欲念,竟一股脑的,全都被掏了出来!
“等…等我捧你!”金宝就这样,避开人的眼,喘着粗气大声道。
原本是让人等什么,倒是早忘了。
玉芙试探出了他的反应,知道他没真动气,也不再言语。这番话,听听就得,说的人多了,没一个可信的,他准备赶紧找个托词家去。
使馆区的清晨,天是青灰色的,薄雾像一层纱,笼着几栋洋楼,透着一种异样的安静,没有吵嚷和叫卖,更没有便溺的味道。
这租界和那四九城仿佛不是同一片天似的,连风都不似那般刺骨。
远远地,几声“叮铃铃”刺破了安静,一辆黄包从街口拐了进来。
金宝赶紧去迎车。
车都来了,玉芙也只好按下走着回去的念想,硬着头皮上车,又想着可以过了街转角便下。
“劳您了,椿树胡同。”金宝却和车夫指挥起来。
玉芙刚要开口,金宝又给车夫递上了一枚大洋,“只多不少,好生拉稳了!”
车夫掂了掂,脸上立刻堆起笑,“得嘞!您擎好儿吧!坐稳喽!”
玉芙哪里受得过这样的待遇,当下慌忙缩进车厢,把厚重的棉帘子一放,隔绝了外面凛冽的寒风,也隔绝了金宝的身影。
车厢里弥漫着旧皮革和尘土的味道,玉芙蜷在座位上。
车外,金宝似乎又低声嘱咐了车夫一句什么,然后是几步脚步声,然后便安静了。
车轮碾过冻硬的地面,又过了一会儿玉芙才敢挑起厚门帘,目光怯怯地投向车后。
远远地,金宝竟仍然立在公馆门口!
看见玉芙探头,他便迫不及待地朝着黄包挥了挥手,动作那样大,看着有些可笑。
玉芙也将整只手从帘子缝隙里探了出去。
一只纤细的白腕子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带着几分仓皇。
快回去吧。
他手背朝外,朝着那个越来越小的藏青色身影,一下一下地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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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预警:玉芙的成长与痴缠并不明朗,乱世中,一切选择都不好说…
第27章
玉芙回到了椿树胡同。猴崽子们已经开练晨功,生旦净丑,各行其事。明明还像往常一样热闹,可今儿这些声响落在他耳朵里,却透着股莫名的凄凉。
笑闹声越欢实,玉芙心口就越发堵得慌。
一掀开正屋的厚门帘,满屋沤着一层黄气,一股浓厚的臭烟膏子味儿扑进鼻腔,刘启发和婆娘正倚在炕上对着一盏烟灯,吞云吐雾。
“师傅,师娘…”玉芙小声叫着,“你…你们不是…不是戒了这鸦片么,怎的又吸了起来!”
刘启发神色麻木,眉毛却控制不住似的一抖一抖,看是玉芙进来,哼哼哈哈,过了许久才开口,“不吸一口,过不去啊…”
炕上七七八八落着几份小报,玉芙大着胆子靠近炕头,拿起最上面一份,翻了翻。
“这…这是结香?!”
只见版面上,一只巨蛛盘踞戏台,脑袋是粉面朱唇伶人扮相,头顶珠翠摇摇欲坠,八只蜘蛛腿支棱着,蛛腹鼓胀。
蛛身尾巴末端喷出银丝,正缠绕台下几个脑满肠肥的“恩客”。
旁边写着勾描醒目的大字,“台前泪唱贞节烈,夜半蛛丝裹金鳞”;一旁小字又写,一个名字叫做结香的小伶雌伏老斗,穿金戴银,正像这蜘蛛精一样,是个从屁股里吐丝,用屁股换华服的蜘蛛精。
玉芙惊慌地翻了几份,其余报纸也都大差不差。什么“莫问锦衣何处换,恩客裆里暗藏资”,都粗俗得很。
“师…师傅…”他扔开报纸,试探着开口,“外头的猴崽子们…他们练功不勤,您…您出去看看。”
见人没反应,又从土墙上摘下鞭子,“师傅,我…我也该打,我昨晚没回班子!我在外头私自结交!”边说边抖着小手,把抽人的鞭子塞在刘启发手里。
小孩子心比大人软,玉芙颤颤巍巍开口,“您抽抽我们罢,您…顺顺气儿。”
“呵…”可刘启发失魂落魄,平日里滴溜溜的贼眼珠子,眼看着转不起来了,也懒得瞧他一眼,“打不出来了…”
听这一话,玉芙又羞又怕,自己当真这般不如结香?
师傅气都喘不匀一口,眼瞧着就要气死,让他狠抽自己一顿解气,人家还不稀罕抽!
他便挂起了鞭子,思前想后,不得已地起了一念。这就咬着唇,一跺脚,带着一个坏主意出门去了!
再说这炕上的刘启发,夜里刚下戏就听到结香在舞台上被嘘晕过去,一路火急火燎地跑回家。可到了家,人也没在,便又赶去第一舞台要人。
哪知白福全早就做了安顿,硬是不给他见,最后被堵到门口了才开口,直摆出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只说是柏青不开眼,自己得罪了报纸。
刘启发可没这么好打发。白福全便仗着自己是经励科,拿着他几个花脸、小生徒弟的戏码来拿捏,堵得他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启发吃了瘪,跑去戏楼后边儿,一张一张弯腰去捡人看剩下的报纸,冻僵的手指头不听使唤,抓了几次才攥住几张。
可一瞧,一口老血就要吐出来!
什么《醒世画报》,《燕都画报》,说是一帮子文人,可一个写得比一个下流,又配着图,认识几个大字儿的人都能懂这腌灒!
他捧着报纸,当场就给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打得半边脸发麻,嘴角直抽抽。这个好苗子怎么就给糟蹋了!真他妈的!腮帮子火辣辣地烧,可这点疼哪压得住心里的翻江倒海。
刘启发佝偻着背站着,冰碴子在脚底下咯吱咯吱地哭,他想拿鞋底发狠地碾那些报纸,可油墨早化成毒汁,渗进这四九城的砖缝里了!
寒风刮在他涕泪横流的脸上,竟把一张丑脸吹出了慈悲相。
他又游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