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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久了,四儿自然成了行家。

刘启发打听完,记得了非得是“云土”才成,是云南来的上等货色。

可却又被拉住,脱不开身。

小凤卿现在正在台上唱着,梳头丫头春香也闲下来,这就凑过来,手里还捧着几块桃酥给他,“吃吧,兰馨斋的,难买着呢。凤老板只吃这掉的渣儿,嘴刁着呢,大块就赏我们了。”

刘启发没客气,拿一块,春香和四儿俩人一唱一和,就着这酥脆响儿,直抓着他替主子鸣不平。

原来这小凤卿虽是头一号名旦,却远不如廿三旦那些二流角儿活得潇洒。他要维持绝世名伶的排场,每季还得置办新戏的行头,单是一套点翠头面就得几千大洋。

更别提那烧钱的戏班子,票房净被饭庄子、茶房层层抽成,包银还得他们凤老板自己垫上。

再说他那宅子,日日戏迷堵着不说,各地来的票友、报馆记者、捧角的权贵也络绎不绝,流水席从早摆到晚。更别提老家涌来的穷亲戚,把个好好的四合院挤成了大杂院,门槛都快踏烂了。

刘启发瞧着俩人这点心渣儿和着吐沫星子乱飞也不嫌烦,他听着,只觉得好。

最好小结香也赶紧成大角儿,养个大班子,置办下一处大院子,也能天天吃桃酥!

就着这点念想,他便搓红了脸,哈着气又冲进寒风里,连夜买膏子去了。

隔天儿,他先给那福连升的白福全递了去,一番打点,柏青终于多了几处体面的唱戏台子。

刘启发暗想,你个小讨债鬼出息了可一定不能忘了本儿,师傅我都未曾尝得这样好的膏子!

白福全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倒也一点儿不含糊,他手里的露脸儿的机会多着呢。

可这经励科也不是好哄的,自是要先试试人的本事。

他先给人安排了王府堂会的开锣戏试水。

几个漂亮孩子轮着唱,基本功怎么样,是要亮本事还是露怯,一试就得,一点儿也掺不了假。

这不,几句下来就比出了高下,柏青确实掐尖儿。

白福全便把第一舞台的垫场戏给了他,这几折子戏要是唱好了,倒可以考虑让他给头牌做个配,再多露几回子脸。

他还亲自给人选了两出小戏,《忠孝牌》和《小上坟》,一出苦戏一出跷戏。

倒不是多高明的两出戏,这经励科安排戏码,首先考虑的是这噱头。

苦戏开唱前,柏青在帘子后头探头探脑,这是他第一次在戏园子里唱。

除了看客,卖吃食的小贩,点餐点戏的,还有和自己一样捡烟头的半大孩子,各色人物在台底下来回转悠。

我终于要上台了!他想。

开唱前,台上一盏惨白的汽灯迎头打下来,衬得巴掌脸愈是惨白。

他跪在台上往前匍,开始卖力气做工。

膝头在台板上蹭出两道重重的灰印,颈子好似折断的花枝子,虚虚垂着,肩胛骨在破旧的白褶底下耸动,让人心疼,也让人怜。

这苦戏是要把台下看戏的眼泪唱下来,唱得越苦,打赏就越多!

也不知他心里是有什么伤心的故念,总是先把自己的眼泪唱了下来。

几声腔从喉咙深处一丝丝地抽,“爹——娘——啊——”尾音要颤着,还要猛地拔高,最后断在半空,只剩急促倒气的抽噎,这抽噎的当口儿正是要得了一片叫好!

一个小小人儿,眼泪汪汪,唱腔含悲,眼中含苦,在座看戏的都陪着他一块儿落泪,一开腔,台上台下总是一片凄凄惨惨。

观众哭罢了,便纷纷朝舞台上扔铜板、扔大洋,金镯子玉戒指也不断砸上来!

柏青夹着步子从入相转下去,膝盖虽然砸得生疼,但他不在乎,上台必是要这样拼的。

另一出就是这跷戏,演一出偷情桥段,总是这种身量未足的少年去扮相。身型要纤细柔弱,再踩上这跷,看得就是这腰臀扭动。

柏青几步跷工,盈盈颤颤,一捻细腰真如杨柳随风。一句“孝衣底下红袄露,想是娘子盼郎归”配上美目一双,眼风在场上飞来滚去,居然真能演出几分放浪轻佻。

几日下来,柏青就唱出了些反响。

白福全因这金主顾二不懂戏,师傅花脸刘又有自个儿的营生,顾不上柏青,便自己留了个心眼儿。

顾二本是给足银钱,他就应该请托儿叫好,可他偏没去安排,就是想看看这孩子有几成的叫座能力。

结果真是让他看准了,这孩子真真儿是棵摇钱树!

不过几日,柏青一上台,底下便自发着叫好儿。小报也开始凑热闹。

有的称这横空出世的孩子是舞台的钱树,有的称他是下一届童伶大王,有的又道这小伶是人间的祸水,还有断言如此媚者,未必能有好结果的,总之乱乱糟糟,捧的骂的都有。

只是顾焕章不看小报,柏青又不识字,这点坏苗头倒全让白福全给捂住了。

是日,有几位号称是结香戏迷的人找去了椿树胡同。

刘启发不在,几人报上名号后,婆娘便带着几人去了正房,又把玉芙和柏青叫了过来。

师兄弟二人一进门,便看到几个文人形象的年轻人站在屋中间,可能是看屋中不甚整洁,都怕衣袍粘了污,便都只是站着。

婆娘是个没见过市面的,本就和几人大眼瞪小眼不甚自在,见俩人来了,便把柏青和玉芙往前一推。

“结香老板,你可认得我们?”其中一个戴眼镜的人问柏青。

“倒是认得。”柏青微微一笑,“您几位天天捧我,倒是在戏台上已然看成熟脸儿了,可还不知道几位姓名。”

“是捧你吗?你又没和我们交谈过,怎的知道?”又一个人争着搭话。

“前台听戏的,捧哪一个,我都知道。”柏青也不怯,直言道。

玉芙柔声道,“别看我师弟是小孩子,他艺好,人也机灵明白着呢。”

婆娘听几人聊开了,便往炕上一窝,探着头听着几人来意。

“结香老板果然玲珑心思。”戴眼镜的人一个作揖,“在下沙墨林,我几人正是欣赏你的技艺,特来冒昧拜访。”

这沙姓年轻人又转身略略介绍了身边几人,然后又开口,

“结香老板,现在京城地界儿你算是新秀,我们几个也打算照捧角儿的例来捧捧你。只是…我们都是文人,银钱不足,倒是可以作点诗呀文的。另外我们也认识些会照相的,将来就在报上登你的戏照,造个势头也是好的,不知你愿意不愿意?”

还未等柏青开口,那便婆娘便“哟”了一声。她只听见这银钱不足,“这结香早就有人捧了!您这几位——”又一啐,“请旁去!”

“师娘!”柏青赶紧阻拦,深知师娘是要讲错话,可这人一个白眼儿又道,“人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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