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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魄的美人。只是她现在眼窝深邃,眼底仿佛带着两簇火苗,比起美丽,更让人感觉惊悚。

“就算我说出来,你又能如何?”

谢念一时情急,连平日里的谨慎也抛之脑后:“太子殿下回来了,我可以去求……!”

“太子殿下,”惠妃将这四个字在嘴边砸吧一番,突然抬眼,看向谢念:“是那个你小时候追着喊太子哥哥的二皇子?”

一种说不清是羞耻还是自我厌恶的心情如同一座高山,顷刻压倒了谢念。

他耳边嗡鸣作响,死死掐着手心,半晌颤抖着呼出一口气。

他在干什么?

想要用那点儿可怜的,可笑的儿时情谊勒索谢告禅吗?

那他还能怎么做?还能求助谁?

惠妃倚在床边,冷嘲热讽道:“我还以为他会死在边疆。那皇帝老儿一开始不就打的这个算盘么?”

谢念无话可说。

惠妃神情漠然:“没人要害我。是我一心求死。”

谢念兀地抬头,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险些连音量都没控制住:“您为什么……!”

他知道惠妃一向不喜他。

可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连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看着谢念这副样子,惠妃奇异地平静下来,她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定定地注视着谢念,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痛苦,担忧,亦或者是幸灾乐祸的神情。

她只是看着谢念,直到谢念脸色慢慢变得惨白,才突兀开口:“谢念,你是明年开春及冠吧?”

“……是。”

惠妃语气恢复了平静:“那有些事也应该让你知道了。”

她再次伸手,指向了墙上的挂画。

“知道这是谁吗?”

谢念竭力维持呼吸平稳,看向惠妃手指的方向。

挂画挂了十几个年头,上面的墨迹已经逐渐斑驳,只能依稀辨认出上面之人是个女子。

但对谢念来说,却相当熟悉。准确来说,是小时候的他对这幅画记忆深刻。

惠妃从前喜欢对着这副画发呆。

谢念懵懂时还不明白惠妃对他的厌恶,总会追着问惠妃为什么一直盯着这副画,惠妃从不回答。等到谢念逐渐长大,心智成熟,明白了惠妃毫不掩饰的厌烦,就没再问过这种问题。

而到如今,惠妃却主动提起了这幅画。

谢念抿唇,有些拿不准惠妃到底想让他答什么。

惠妃也不急,静静等待谢念开口。

盯着画中神似惠妃的女子,谢念总算开口:“……这是娘。”

听到回答后,惠妃突然笑了起来,不带任何嘲讽亦或是悲伤的意味,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不,不对。”

“你只答对了一半。”

她笑了很久,谢念心中的不安如同野草般疯长,忐忑更甚。

良久,惠妃才停了下来。

她语气平静,一字一句道:“这确实是你娘。”

“但不是我。”

轰隆——

窗外忽然雷声大作,闪电将夜幕照亮了一瞬,也照亮了谢念惨白的脸。

瓢泼大雨倾泻而下,骤雨如注,厚重的雨幕将殿内外切割成两个世界,除了雨声雷声外,谢念什么都听不到了。

惠妃望向墙上那副挂画,像是陷入了某种长远的回忆当中,自顾自开口:“……你比我更像她,有时候你站在我面前,我会分不清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都死了那么多年了。”

谢念强行想要控制住紊乱的呼吸,唇色苍白,心跳如鼓,思绪却像是把利刃,破开了所有的迷雾。

画上之人虽然已经变得面目模糊,但右眼正下方的痣仍然清晰可见,和他的痣位置一模一样。

“……她是谁?”

惠妃转过头,语气淡淡。

“我的胞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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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没有小粉花是因为不够三千字,不是没更。

第12章

“你娘人很好,就是太好了,才会在生你那天因为出血过多而难产而死。”

“也是因为她人太好,你才会被送到我这里。”

谢念走在回去的路上,脑海中始终回荡着惠妃的话。

“你和我的孩子是同一天出生,但他命不好,刚出生就是个死胎。嬷嬷将我妹妹的孩子抱来,说这以后就是我的孩子。”

“可你和我长得一点都不像。”

“我越看,心中就越恨,恨当初活下来的为什么不是我的孩子,不是我的妹妹,而是你。”

“那些传闻你也听过吧?国师说你天生不详,定会为大岚带来灾祸。”

“我本来想抱着你一起去死,但你那会儿已经三个月大,和你娘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迟迟下不了手,总觉得让你去死,和让我妹妹再死第二遍没什么差别。”

“所以嬷嬷被我弄瞎了,捅聋了,此后这世上就只有我一人知道你身世的秘密。”

“这些话我憋了十九年。现如今你已经得知,我也算完成了这些年的使命。”

“此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与我无关。”

“只有一点你必须牢牢记着。”

他清楚地记得,惠妃说到这里时整个人蓦然冷肃起来。

“离皇室远一点,越远越好。他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离他们近了,只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夜色浓郁,即使到了后半夜,也在不断地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青石砖被雨洗刷过后泛起一层流光,谢念盯着地砖,地砖映照出他模糊而扭曲的面容。

我是谁?

谢念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

真正的亲人早就于十九年前逝世,宫内没有他的亲人,宫外真正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在那场篡位中被血洗殆尽。

多年处心积虑,机关算尽,汲汲营营直到今日,发现世界之大,居然找不到一处容身之所。

他还能到哪儿去?

以后还能做什么?

雨水从他头顶落下,而后是眼窝,鼻尖,下颌,稀稀落落滴到地面,无声地融入水洼之中。

他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没有来处,没有去处,只能漫无目的地在红墙青檐的皇宫里游荡。

游来游去,居然又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谢念定定盯着面前的居所,莫名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前所未有的陌生感。

宫殿两侧点起了昏黄宫灯,殿内同样亮着烛火,人的剪影投在窗纸上,随着烛花轻轻摇晃。

那是谁?

谢念带着混沌的疑惑,缓缓走上台阶,推开门——

而后与屋内的谢告禅对上视线。

殿内的光线很暗,谢告禅眼神沉沉,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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