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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显然下了心思,没了噎人干巴的糕点,而变成了易入口好消化的鳜鱼粳米粥。

谢念一边慢吞吞地喝粥,一边思索自己昨晚到底说了点儿什么。

他平日里记性极好,不论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即使是几年前的事情,也能说出个大致来。

但昨晚是他第一次喝酒。

他也不知道原来喝多了还会丧失记忆。

以至于无论现在怎么回想,他对昨晚说过什么话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但谢告禅没展现出什么不对,甚至态度比刚见面时更加和缓。

谢念放下调羹,嘴角不自觉上扬些许。

而且谢告禅说了,过几日还会来看他。

虽然这几日过得兵荒马乱,但好在没出什么大的差错。

被禁足无事可做,谢念便坐在窗沿下借着日光继续做木雕。他手艺的确精进不少,不过三五下便能将一块笔直的木头削出大致的形状来。

他今日雕的是只银喉长尾山雀。

先是头颅,而后是圆滚滚的身躯,斜长笔直的尾部……谢念神情专注,山雀在他手下初具雏形,木屑在阳光下与尘埃共舞,是段难得安静的时光。

这种平静维持到黄昏时分后被人打破。

天色渐晚,宫人送来了晚上的膳食,与之同来的还有翁子实,以及他身后浩浩荡荡好几个木箱子。

翁子实指挥着身后的几个太监:“把这些都抬到五皇子寝殿里去,轻拿轻放,别弄坏了。”

各式各样的物什流水似的抬到内殿,从大件家具到织锦软缎应有尽有,谢念眼睁睁看着住了十几年的寒酸寝殿摇身一变,变成了锦天绣地,云窗月帐的银屏金屋,一时哑然。

半晌,他才开口问翁子实:“……这是做什么?”

翁子实手里还拿着前几日的小本本,一行行划去待办事项,朝着谢念行礼:“禀五皇子,太子殿下前几日让属下来看看五皇子殿内有没有什么短缺的,有缺的就记在本子上,一并抬过来。”

谢念指向墙面上五尺长的铜头槭树木弓:“你觉得我需要这个?”

翁子实解释:“这是太子殿下指名要给您的,说您身体不好,更应该多锻炼。”

谢念:“……”

翁子实继续说:“殿下今日被皇上留下用膳,让您不要等他,有要紧事直接找属下。”

谢念轻咳两声,朝他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走吧。”

翁子实抱拳行礼:“是。”

翁子实离开后,谢念盯着屋内的陈设,看了许久,还是觉得陌生。

尤其是墙上的弓。

他试着比划了一下,觉得自己能拉开那把弓都属于天方夜谭,更别提射箭。

但谢告禅骑射学得很好……

谢念开始畅想起来。

一直到晚膳变凉,谢念才回过神来,开始慢吞吞用膳。

天色已经完全擦黑,他用完晚膳便点起桌案上的烛台,烛火摇曳,充足的炭火发出“噼啪”的轻微声响,殿内温暖如春,谢念等着等着,竟然渐渐升起一点困意。

一直到银月高挂柳梢,他没能等到谢告禅。

他等到了神色恍惚的林太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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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林安平神色恍惚,在殿门处敲了好几遍,就是站在门槛外不进来,谢念放下手中刻刀,忍不住皱眉:“我说第三遍进来了。”

林太医这才反应过来似的,他迅速进了内殿,关好殿门,将耳朵警惕地贴在门上半晌,确认没人在外面偷听后,才扭过头来。

他的神色依旧显得犹豫不决。

“五皇子殿下……臣有一事禀告。”

谢念语气淡淡:“你说。”

林安平深吸一口气:“殿下,我今天去看了惠妃娘娘。”

闻言谢念一怔,追问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林安平沉重地摇了摇头:“很不好。”

谢念心底猛地一沉。

林安平咬了咬牙,将自己这几日的行踪全盘托出:“惠妃娘娘一直不见好,反而有加重的趋势,臣心中起疑,便去翻了惠妃娘娘这几日的脉案……发现和这几天服用之药的药渣完全对不上。”

他翻过惠妃的药渣之后,第一反应是想要写信寄给家里人。可走到路上慢慢反应过来不对劲,果断放弃了这一想法,掉头先来了谢念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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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是有人要害惠妃娘娘吗?”林安平的声音开始发抖。

谢念心中思绪一团乱麻,双眉紧蹙,有些神经质般一下又一下地咬着指尖。

“殿下……”林安平欲言又止。

“惠妃娘娘殿内宫人多吗?”谢念忽然毫无征兆地开口。

林安平愣了下,随即摇头:“不,不多,殿内只有一个眼瞎耳聋的嬷嬷,还有一个不足年岁的小宫女,此外再无他人。”

话音落下,谢念撑着桌案起身。

他转头,看向林安平:“我要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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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

谢念躲过前殿巡视的侍卫,避开宫里甬道上打更的太监,左躲右藏,耗费了小半个时辰,等到接近惠妃的寝殿时,已经有些力竭。

他气息紊乱,缓了好一阵才渐渐平息下去,确认周围无人后,拉下头上的帷帽,抬手推开殿门。

殿内充斥着酸苦浓郁的中药气味,桌椅,屏风,全都凌乱地倒在地面上,床榻上围着层层帷幕,堆叠得极为厚重,连榻上有没有人都看不清楚。

那位眼瞎耳聋的嬷嬷靠在碧纱橱旁,像是陷入了沉睡之中。

谢念进来没有惊动殿外熬药的小宫女,反而惊动了层层帷幕之后的惠妃。

“谁?”声音从厚重帷幕之后传来,沙哑难听,难以分辨。

谢念紧张地掐着手心,心中忐忑,半晌才开口。

“……娘。”

“哗啦——”

帷幕被掀起,惠妃终于露出真容。

她整个人瘦得形销骨立,像是皮包骨头一般,连眼窝深深凹陷下去,盯着人的时候会让人不自觉汗毛直立。

“你来做什么?”她的声音相当嘶哑,像是从地狱里刚刚爬出来的恶鬼,让人不寒而粟。

谢念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还是没忍住,泄出一丝焦急意味:“娘,我知道您不愿意见我,但林太医和我说……”

“说什么了?说我快要死了?”惠妃打断他,眼神冷漠,语气尖锐,丝毫没有要和谢念寒暄的意思。

谢念闭了闭眼。

“是谁要害您?”

惠妃一把掀开层层堆叠的帷幕,抬手时衣袍滑落,手臂上的皮肉紧紧贴着骨头,像是一根枯枝:“谁会害我?你觉得谁会害我?”

即使基本没了人形,从惠妃的眼睛也能看出她曾经是个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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